事情证明,她的推断都是对的。
商行的人被德子杀害之后,全被扔进这地窖里。留在前头招呼客人那两个伙计,大概是留到最后的两个——如果她们没来的话,这会儿估计也躺在这了。
“我们的运气已经很好了!”瑾瑜倒是乐观:“我们都没有受伤,这底下没有水、没蛇虫鼠蚁也没有要命的机关,只有一堆死人,已经算是坏消息当中最好的一种了!”
郑宴离可乐观不起来。指尖传来的皆是冰凉僵硬,粘稠的部分大概是凝固的血?
尤其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各种恶心的画面开始自行脑补,胃里顿时翻江倒海,阵阵作呕。
“喂,你控制一下呗。”
瑾瑜像是蹲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嫌弃道:“总共就这么大点地方,空气又不流通!现在味道已经很难闻了,你稍微有点公德心好不好?”
郑宴离脸贴近墙壁,把手指使劲在墙壁上来回蹭,泥土的味道总好过尸体!
其实现在天气不热,地窖里温度更低,这些尸体才放了一两天味道没那么大,主要还是心理作用。
郑宴离手指抠墙,恨不得把整个脸都埋进墙里。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把那股恶心压下去。
忽听她似乎打了个喷嚏,大概捂着嘴,声音轻不可闻。
郑宴离这才想起来,她还露着臂膀呢!连忙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摸索着递过去:
“穿上吧。”
瑾瑜倒也不跟他客气,接到手里的衣裳还带着体温。
穿衣时发出细微的窸窣声,郑宴离想象着她冻得直哆嗦的窘样,不由笑道:“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那种情况下,你也看到了!……情绪都到那了,那你不得脱点什么说不过去啊!”
“我还当你要色诱他!”他气乐了:“那你岂不是活该受冻?!”
话刚一出口,郑宴离就有点后悔:她不会赌气又不要了吧?女人嘛,多少是有点脾气的,我何必拿话激她呢?万一较起真来岂不是糟了。
他正想‘当我没说’把刚才那话收回来,就听她哼了一声:“放心,你受冻我也不会受冻的!……在你掉下来之前,我正打算扒‘证据’的衣服,只不过你这件更干净嘛。横竖我有的是法子解决!”
——所以区别就只有干净与否吗?!
“你……你是真不知道害怕吗?”
这画面太过诡异他不敢想象:站在堆成小山一样的尸体堆上,她在黑暗中把死人的衣裳脱掉、套到自己身上取暖?
光是想想都叫人汗毛直竖。
她却不以为然:“死人有什么好怕的?……我刚才都验过了,这些人大都是被折断了脖子,一招毙命!外伤致死又不是传染病,衣服还是可以穿的。”
——她甚至还抽空验了尸?!
“这不是重点……算了,求别说了。”
郑宴离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挑战。
安静片刻,她又问:“你的火折子呢?点上啊。”
“没带。”
“啥?你有没有常识啊!你老师就没教过你吗?出门办事、行走江湖,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不带?!”
“大白天的,谁会想要带那个!我只有夜里办事才带。”郑宴离觉得她这话很没道理。
“你可真是菜鸡中的王者。”
郑宴离不服:“你不也没带?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当然带了!”
她理直气壮,但随即又萎了:“……百宝袋跟外套在一起呢,都扔外头了。”
“哈。”郑宴离立刻反讽道:“情绪到了,总得扔点啥呗?”
“哼。”
沉默。
半晌,郑宴离无声地叹了口气,又开口道:“都这样了,就别相互伤害了吧?不如一起想想办法怎么出去?”
“嗯。”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两人不约而同望向头顶。
“你能想办法爬上去吗?”
“这四壁不算光滑,应该可以。但是什么也看不见,如果找不到合适的支撑点,那就爬不了太高。”
“问题不大。”
郑宴离觉得问题很大,但她似乎总能想出法子来?
瑾瑜说道:“本来我的计划是,假如一直没人发现我被困在这,那就把尸体一个一个叠起来……”
“下一个方案。”郑宴离面无表情地打断。
“这不是你就出现了嘛!”瑾瑜无缝衔接到备选方案,继续说道:“既然你轻功这么好,那就好办咯!我们可以把短刀插进墙里,然后你向上借力,多试几次肯定能爬出去。”
这个听起来还算靠谱。
郑宴离摸摸下巴:“然后呢?我刚才在上面发现这个入口的时候,它明明扣得很死,但不知怎的就触发了机关。”
“翻板嘛,其实原理很简单。”
瑾瑜解释道:“正常情况下,就算有人在上面走来走去也是不会掉下去的——必须要先触发机关,比如在某个特定的地方用力踩一下,机关就被激活,如果再有人踩上去它就正向翻转,人会掉下去;复原之后,如果又有人踩到刚才的地方,那也是安全的,只有踩到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