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朱大花在外边吹了一夜寒风,这种小镇子人情淡薄,每个人都活的很痛苦,怎么还有心情管别家事。属于物质上还没富起来,精神上先贫瘠下去。
早晨父要出门上班,母亲才进去门,楼道里经过的人就跟充数的一样特多,越过各种垃圾堆到达门口,父将一个塑料碗丢到朱大花面前。
“你班主任打电话来了,你敢说我出车祸,你今天别想去上学,退学!滚出去讨饭!”
朱大花横了他一眼,一声不吭。
哪晓得就这点动作,能把他气炸,扬起胳膊就要来个封印,母亲挡住了父亲打人的架势,脸转向朱大花尖利地吼叫,
“跟你爸认错!如果不是,我们怎么会吵架,怎么会打起来,如果没有你个不让人省心的就好了。”
她哭也没哭,眼睛红红的干嚎。
父亲也指着朱大花怒骂,“畜生都比你聪明!滚出去讨饭,今晚别回来,我没你这个女儿,滚!”
朱大花打这哈欠,转身就走。任由屋里叮哩哐当响。
每天都砸东西,砸坏了又不丢,堆在哪里千年不动养很多的老鼠蟑螂。
在小超市门口撕开面包的包装袋,一口矿泉水一口原味面包,一宿没睡呵欠连连,吃了东西捡起一张传单折成一个碗,放在了街道正中央可以晒到太阳的位置。
朱大花盘坐在纸碗前,靠晒太阳补充维生素。
“朱大花你坐马路中央干啥?”上班的老师经过,左看车又看人,抓起朱大花的手腕子要将其扯离人群,但是朱大花身子很沉,几乎不动。
“我不去上学了,我爸把我书卖了叫我讨饭,老师你别打扰我工作,要不到钱我中饭都没有,晚上得睡垃圾堆。”
整夜没睡,眼里哗哗地。
然后朱大花的生父就被学校约谈了,请假被骂了一顿,居委会的人也在。
说什么朱大花不得而知,长椅上睡到下午,睁眼就看见一脸黢黑的老父识别真假钱一样盯着她。
朱大花是乖的一批又要脸,不可能干出去街上讨饭这一丢脸的行为,她还要去学校,让同学老师知道她讨饭比死了都难受。
但是,人总会长大不是么。
一个未老先衰的灵魂,在年轻的身体里隔着时间空间,看那个造成伤害的东西。
两人对视还不过一秒,朱大花的父亲就爆了,作势打人吼道,
“你那是看你爸的眼神吗,再看眼睛给你挖了!”
“死老头,你弄不死我就做好天天被约谈的心理准备,校长不会天天理你,但是警察一周能跟你见五次。”
“你他妈敢威胁我!”
朱大花被抓下椅子,劈头盖脸的拳头直往头顶上和后背招呼。
救护车驶过。
夜晚醒来就在医院病房了,母亲在正从外面进来,看朱大花醒了,气地把盆哐当一声砸地上,指着朱大花的鼻子跑进病房,另一只手狠削朱大花缠满绷带的头。
“没出息的东西,考试考试不好,一天天的吃的比猪多还惯惹人生气,你知道你爸一天不干活少收多少钱,你还住院,起来跟我回去,我们家住不起院!”
朱大花看着摇晃的输液瓶。就知道,穿越到这个时候总没好事,要么狠心把事情做绝,要么等着被双亲弄死吧。
“输一半给一半的钱就行啦。”
“不能这么算的。”
三更半夜回到家。如果还是家的话,门锁的位置空荡荡,床铺上跳下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双腿间跑出门外。
家里没养猫。
“门锁也卸掉了,都初中了。”
“初中怎么了,你是我们生的,整个人都是我们的。父母是债主今晚上花多少钱,你要怎么还我!”
絮絮叨叨算账,从尿片到学费。
这时朱大花的父亲提着凳子腿破门而入,摇摇晃晃酒气冲天,
“你把书本卖了多少钱,他妈的敢说我卖的,你把钱交出来!”边说边把凳子往朱大花头上招呼,朱大花的母亲半搂拦住了他,
“还打,今天住院费就去了三百多,你再打就别过了!”
“不过就不过,大不了离婚!”
“你个醉鬼,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闹到天明十分才消停。
朱大花将被子扔到角落,扯起床单抖落老鼠屎,花花绿绿的暗沉的床单已经有股很强的臭气,丢到一边,这些动作已经用完了所有力气,头晕眼花。
从傍晚住院到清晨在家,十几个小时啥都每吃,冰箱里有几块卤鸭肋骨,是前天晚上父亲碗里的配菜。
孩子丢了原来是可以买肉喝酒庆祝的。
餐桌上一堆杂物,透明塑料膜底下是蟑螂的卵鞘,朱大花的母亲洗了一把凉水脸收拾停当,提着包摔门而去。
卧室传来朱大花的震天响的鼾声。
世界忽然安静了。
难得的美好时间出现了。朱大花将剩菜扔了,去拿钱买了新的卤味和汽水,去公园亭子里吃早饭。
人比较少的亭子,还没来得及堆积足够的垃圾。
挨这么狠一顿,报复性胡吃海塞。
这样的生活根本没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