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鬼嘉隆气急败坏,但也只能看着大明牙兵,闲庭散步一样的将战场打扫干净,将倭人扒干净后,堆在了路上,阻拦倭人冲锋的脚步。
李诚立是山东泰安东平人,本身习武,父亲死在了抗倭之事中,世袭父亲的指挥佥事,后来李诚立也投身抗倭事儿中,李诚立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不擅长进攻,但是防守,那还不是有手就行?
“倭人,不过如此。”李诚立松了口气,倭人没有想象的那么悍不畏死,也不是不知疼痛的伥鬼,士气在巨大伤亡面前,也是一泻千里,七次冲锋,一次比一次弱,士气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到后来都是驻足不前。
打仗素来如此,一鼓作气,势如虎,再而衰,势如狼,三而竭,势如虫。
李诚立思索了片刻,对着几位把总说道:“传令下去,夜不卸甲,防止倭人夜袭。”
要防止狗急跳墙,夜不卸甲,不给倭人任何可乘之机,李诚立发动了他的武将技,无懈可击。
你强任你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我自岿然不动,尔待如何?
果不其然,是夜子时,突然鼓声大作,倭人再次展开了冲锋,开始了夜袭,但大明牙兵早有防备,再次击退了敌人的夜袭,让战场陷入了对峙的局面。
“伤亡惨重,大明牙兵死了三十二人。”李诚立面色极为难堪的汇报了昨天的战况,包括夜袭,共有牙兵三十二人死在了血战之中。
徐渭眉头紧蹙的问道:“倭寇伤亡如何?”
“割首级一千二百余。”李诚立汇报了下敌人的伤亡。
“将名录登记造册,战事结束,上奏朝廷为其请功,建忠勇祠,镌刻其名录立碑铭记。”徐渭深吸了口气,打仗是一定会死人的,徐渭跟着胡宗宪那么多年,早就看淡了生死,但每次战友死去时,还是由衷的感伤。
战场,从来不是过家家,生死都在一瞬间。
“能守得住吗?”徐渭看着李诚立说道:“如果守不住,我们要安排撤退事宜。”
“能。”李诚立十分肯定的说道:“倭人比我们想象的要弱小的多,他们的意志并不坚定。”
“孙商总和罗御史呢?”
孙克毅和罗应和都不在,从倭人要进攻消息传来之后,孙克毅和罗应和就没有参加总督府议事。
“在武库看管火药。”徐渭告诉了李诚立,二人的去向,武库看管火药。
大明军撤退,倭寇进城,孙克毅就会点燃火药库,把整个长崎炸上天,这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孙克毅不准备撤退,同行的还有罗应和。
大明留下了沿海的联排大房,大明的牙兵已经把船开走,如果需要撤退,牙兵客兵离开,留下少数人将长崎总督府毁于一旦,炸的一干二净,什么都不给倭人留下。
这是早就计划好的,罗应和这个读书人,选择了和长崎一起死。
“人心可用,输不了。”李诚立再次做出了保证,倭人没有想的那么强,这次是‘水师独走’,本身就不是倾尽全力,再加上战场的因素,倭人赢不了。
第三天忽然起风,天空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而后小雨转为了暴雨,这个时候,倭寇的机会来了,大明守城的利器火炮、火器、箭矢都因为下雨天威力锐减。
很多时候,都要讲天时地利人和,这就是天时,四月末的天气,本来不会有如此暴雨,但大雨滂沱,守城不利。
但同样,道路泥泞,跋涉到营堡面前的时候,倭人的体力已经消耗的七七八八,面对一丈高的城墙,也是无能为力,哪怕是武士在后方,砍死了不少驻足不前犹豫不决的足轻,但依旧没人冲上城头。
而且更加糟糕的事情来了,大明的营堡有遮掩,还能生火做饭,但城外的倭人就没有这种便利条件了,因为大雨,木柴湿润无法点燃,只能吃点干粮的倭人,更加无力攻城,至于营帐这种东西,那是只有武士才能享受的奢侈。
很快,倭人面对更大的考验,大明牙兵、客兵是异乡作战,对于熊野水师也是异乡作战,大雨滂沱带来的是大降温,寒冷的西北风吹过,倭人的足轻开始生病。
至于毛利家的水师?毛利家水师已经跑了!
村上武吉,见事不可为,没有通知九鬼嘉隆,带着毛利家的水师,偷偷撤退了,九鬼嘉隆没有退路,但村上武吉不是光脚的,他有退路,悄悄地来,悄悄的走。
战场的局势呈现出了一边倒的趋势,大明牙兵稳坐城池之中,根本不会开城门进攻,指挥使李诚立格外的慎重,他要为带出来的军兵的生命负责。
“不是,这倭国这么喜欢三国的吗?”李诚立看着面前的女性服饰,呆若木鸡的说道:“他以为用女装就能羞辱我吗?”
诸葛亮曾经用女装羞辱司马懿,司马懿仍然坚守不出,现在九鬼嘉隆居然也用这招,来羞辱李诚立,试图逼迫李诚立出城作战,和九鬼嘉隆一骑讨。
一骑讨,即武将对武将单挑,定胜败。
“大宗伯总是说倭国三分人样没学会,七分兽性根深蒂固,这一骑讨其实是从《三国演义》里编排出来的,而不是《三国志》,他们甚至都不愿意看一看三国志。”徐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