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序,每个人都以各个工场车间为单位进行分发,缇骑、东厂番子、户部大使们亲自盯着,再加上事后,缇骑们会在官厂走访,基本能够保障分配到位。
“今天就在官厂吃饭了,张大伴去食堂打点饭来就是。”朱翊钧坐在王崇古平日里坐的大椅子上,翻动着桌上的账目,这是今年的生产计划。
按照王崇古的规划,如果毛料还能和去年一样的增长,从十二万袋增加到十四万袋,那今年就能产出一百二十万匹的毛呢来。
这将大大方便,大明在辽东的开拓。
毛呢大氅,是大明毛呢厂的拳头产品,而且多数都送去辽东,主要用于开拓。
失温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儿,比如在初夏夏末这样温差巨大的天气里,山里一场大雨,气温骤降,穿的单薄的人可能直接因为失温而死,可以大概理解为被冻死的。
而毛呢大氅,就是保证不会失温的利器,一件大氅就六七斤重,比棉被还要暖和。
“陛下,不行。”张宏拒绝了陛下的要求,他俯首说道:“陛下,臣带着庖厨,自己做饭就是。”
“真的是…”朱翊钧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自己做,自己做,听你的。”
张宏给皇帝做过大碗凉茶,做过光饼,京营出征的时候,陛下每天都会进一个和军兵同款的光饼,张宏不是不让陛下和匠人们吃的一样,而是这里是王崇古的地盘,需要小心。
“门外为何喧闹?”朱翊钧眉头一皱,看着冯保问道。
冯保赶紧让小黄门出去查看,小黄门匆匆而去,匆匆而回,俯首说道:“陛下,有窑民要告御状!”
“何人?告谁!升堂升堂!”朱翊钧把账目翻看完,连饭都顾不得吃了,立刻升堂。
告御状!多么稀奇的事儿,这到西山煤局都能碰到,简直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窑民宋仁东,状告王次辅王崇古草菅人命!”小黄门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王崇古,俯首说道:“的确是个窑民,面色黎累,手脚皆有老茧。”
窑民是真的窑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因为长期井下作业,导致了手指、老茧的缝隙都是黑色,绝不是等闲贱儒可以伪装。
“啊?王次辅草菅人命?”朱翊钧疑惑的看向了王崇古。
王崇古一脸无奈的说道:“臣没有草菅人命,他也不是第一次告臣了,他去顺天府衙门告了臣三次,以前是沈一贯,现在是王希元,这一个浙党,一个楚党嫡系,若是确有此事,不可能不闹出乱子来。”
“唉。”
朱翊钧想了想说道:“也是,要真的是王次辅草菅人命,这个窑民怎么可能有机会去顺天府衙门告状呢?他早就死在荒山野岭了。”
王崇古是反贼,是次辅,是刑部尚书,是大明当下垄断阶级的势要豪右,不客气的说,王崇古真的要草菅人命,这个窑民早就死在了荒郊野岭,哪里能造成这般困扰。
“陛下,诬告反坐,恐怕不适用于他,也是个可怜人。”王崇古颇为感慨的说道:“臣之所以还让他在官厂,也是因为他是受害者,同样,臣也是在沽名钓誉,人老了,就在乎自己的名声了。”
王崇古没有否认,他真的要干点什么,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尾巴来。
王崇古说明了自己为宋仁东求情的原因,诬告反坐之下,王崇古没有草菅人命,宋仁东不死也要脱层皮,至少也要流放边方的大罪,他就是在沽名钓誉,显得自己大气,不跟小人物斤斤计较。
“所为何事?”朱翊钧有些好奇的问道。
王崇古叹了口气说道:“宋仁东,臣知道他的情况,万历二年,臣白没了西山所有窑井,设立了西山煤局,他的父亲宋大井,就是在矿山做工的窑民,那时候开矿很是危险,他爹死在了矿难之中,留下了孤儿寡母。”
“矿上给宋大井的抚恤,都在这寡母手里,没成想,这村里有人想吃绝户,而且这个带头的人,还是宋仁东的叔叔,寡母带着抚恤远走高飞嫁了他人,叔叔把所剩不多的家产,一宅七分地都给夺了去。”
“爹死娘嫁人,叔叔无情无义。”
“这宋仁东就成了孤儿,孤苦伶仃,在村里乞讨不成,就到矿上乞讨,那时候,他才七岁。”
“后来矿上知道了这个情况,就把他送到了学堂里上学,在大食堂吃点残羹剩饭,也算是活了下来。”
王崇古介绍了下宋仁东的情况,这孩子命苦,不是一般的苦,爹死在了矿上,得亏是在官厂,所以有抚恤,虽然不多,但也能活,但是叔叔要吃绝户,孤儿寡母斗不过,娘一狠心扔下孩子就走了。
这也是当初朝臣们反对废除贞节牌坊的原因,有的时候立贞节牌坊,并不完全是迫害,而是为了孩子能活下去。
宋仁东的叔叔要吃绝户,宋仁东在村里连百家饭都讨不到,只能活活饿死。
吃绝户这种事,在这年头,十分的寻常。
这好不容易长大了,宋仁东也成了一个窑民,干活也是勤勤恳恳,每年还能捞到分红,这日子就更好过了。
“去年九月的时候,臣奏闻了一件斩立决的案子,有个老鸨、带着几个娼妓,假装从良,投了永定毛呢厂,而后以织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