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拉着王夭灼的手,眼睛里都是血丝,他气血旺盛,春秋鼎盛,熬这么一夜,虽然有些疲惫,但不碍事。
十八岁的年纪,是大冬天上个通宵,寒风吹过都不觉得冷的年纪。
大医官陈实功和李时珍一起入宫等待,准备应对大出血,大医官还专门准备了血袋,止血的同时,要进行输血。
医者仁心,陈实功不知道皇后大出血,他进去救活了皇后,自己会不会被斩首,毕竟是皇后,但陈实功准备着,他是大明最好的外科大夫。
为了应对这种情况,陈实功培养了二十名女医倌,但这些女医倌培养时日较短,一旦皇后生死垂危,陈实功还是要进去止血。
但好在,一切顺利,熬了一夜的陈实功,打着哈欠回了解刳院,等睡醒了,继续制作标本。
人是活物,大出血会死,那把血液重新输回体内,不就可以了吗?道理是这个道理,陈实功也这么觉得,但是不同血型会发生溶血,人会窒息而死,为了研究清楚这其中的原因,大医官们借助显微镜,研究出了血型。
甲、乙、丙和乙丙,共计四个血型,甲型,可以向其他三类输血,而其他三类也可以向甲型输血。
输血有几个明确的禁忌,是在解刳院犯人身上得到的教训,比如血亲不能输血,血亲之间输血会天人五衰,就是主要器官会衰竭。
而且还能进行部分的亲子鉴定,兖州孔府孔尚坦的血型是甲型,他夫人的血型是乙型,结果年满十七岁的孩子,却是丙型,这其中蕴含的消息,就很耐人寻味了。
解刳院所有的解刳报告都会定期送到宫里,朱翊钧对此也很了解。
朱翊钧拉着王夭灼的手,笑着说道:“娘亲高兴坏了,打了朱翊镠一顿。”
“啊?”王夭灼十分的疲倦,总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皇帝喜得皇长子,而且是嫡长子,李太后高兴,和朱翊镠挨打有什么联系不成?
朱翊钧稍微解释了下:“朱翊镠在潞王府胡闹,娘亲派宫婢去报喜,正好抓到了这一幕,宫婢如实禀报,娘亲过去揍了他一顿,还罚了禁足。”
不打勤不打懒,专门打那个不长眼,朱翊镠属实是撞到枪口上了。
具体怎么胡闹,朱翊钧不得而知,反正李太后非常生气就对了,甚至把朱翊镠跟着皇帝御门听政都给停了。
得知此事之后,朱翊钧怀疑朱翊镠压根就是故意的,故意给李太后一个理由,这御门听政的苦差事停了,就可以睡懒觉了。
皇长子出生了,朱翊镠已经不是实质性的太子了。
“累了就睡一会吧。”朱翊钧看出了王夭灼确实累,就让她先睡了,孩子已经喂过了,吃的满嘴都是奶渍,睡觉还吧唧嘴。
一直等王夭灼睡着了,朱翊钧才回了御书房,他也是一夜没睡,连午膳都没用,直接往被窝里一钻,打算睡个回笼觉,一钻进去,就摸到个人,朱翊钧吓了一跳,打开被窝一看,周仃芷还在里面暖被窝。
昨夜周仃芷侍寝,陛下急匆匆的走了,她就一直没睡,在等陛下回来。
看到陛下虽然满脸疲惫,但并无焦虑,就知道是母子平安,也没多说话,便是抱着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是夜,阳春已过鸟于乐,溪水不动鱼行迟。
周仃芷趴在夫君的身上,酣畅淋漓之后,便是一点点空虚。
朱翊钧刚要说话,结果周仃芷忽然翻出了被窝,一个倒立,竖了起来,这个动作,让朱翊钧略显呆滞,他疑惑的说道:“你在干啥?”
“夫君第一次没有弄到外面,妾身想要个孩子。”周仃芷脸色通红,但却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
周仃芷迫切的想要个孩子,她岁数大了,再过几年就要人老珠黄,趁着夫君还算宠爱,赶紧要个孩子,才是正经事儿,也省的李太后一直看她不顺眼,母凭子贵,自古如是。
皇长子出生,对于所有人而言,都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司礼监忙碌了起来,将百事大吉盒送到了四品及以上每个官员的家中,百事大吉盒里有两枚银币,算是同喜。
而大明百官们,也都从百事大吉盒里知道了,陛下给皇长子取名为常治。
礼部给未出生的皇嗣准备不少的字,让皇帝挑选,朱翊钧不喜欢洛字,因为洛水已经不能再指着发誓了,所以挑选了一个治字。
太子者,国之根本。
人心思动便会有动乱发生,陛下的皇长子既是长子,也是嫡子,这代表着太子之位,只要朱常治没有夭折,太子之位就一定是他的,即便是皇帝不立太子,朱常治也代替了朱翊镠成为了实质性的太子,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万历八年正月初五,休沐结束。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张居正带领廷臣见礼,在三呼万岁之后,张居正立刻高声说道:“臣等恭贺陛下,喜获龙子。”
“臣等恭贺陛下,喜获龙子。”廷臣们附和着齐声说道。
“同喜,同喜,诸爱卿免礼。”朱翊钧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平身便是。
太子,亦君亦臣,太子的存在,其实就是在提醒皇帝,皇帝不是真的万岁,也是凡人,在死亡面前,人人平等,即便是君王也不能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