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人士一眼既能认出,失去肢体的,如上肢、下肢的残疾,就更好辨认。
当确定对方是残疾群体之时,人们自然而然地会投去更多的关怀与包容。
马路上再暴躁的路怒症司机,也不会对着在人行道中间的轮椅人士长按喇叭,哪怕那红灯早已转为绿灯。
但失聪群体不一样。
当你因为一些小事,如被挡了道,或想问个路等等,与擦肩而过的陌生人礼貌客气地询问,对方却目不斜视地路过了你……
正常人的第一反应,一定是生气。
搞什么啊?
别人说话都不理一下的,真没礼貌。
医院食堂里。
“和你说话呢,”胡蝶气得拍了一下餐桌,“聋啦?”
“……嗯?”许馥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胡蝶恨铁不成钢,气哼哼地发飙,“我说半天了!你想什么呢?”
“想你这个发型确实很适合你,漂亮。”许馥喝一口汤,抬眼看她“把弟弟迷晕了没?”
胡蝶属于那种典型的记吃不记打的类型,别人说她不好,她从来不相信,但凡夸她一句好,就会立马很当真。
她立即露出个笑容来,摇晃一下马尾辫,骄矜道,“还行吧。反正那些其他的弟弟们可羡慕他了。”
“不过好像有个小姑娘挺喜欢我男朋友的,见到我俩卿卿我我的时候表情那叫一个破碎。我都有点儿怜爱了。毕竟人家是真的年轻,我是装年轻。”
许馥觉得稀奇,“呦,你还会不自信呢?”
“不是不自信,我当然很自信啦。我成熟又漂亮,找个小弟弟还至于自卑吗?”胡蝶白她一眼,勺子在汤碗里打转,“就是人家两个是同学,同学你知道吧,有那种同窗的情谊,朋友圈也都一致。我总感觉我像天降拆散竹马,横刀夺爱似的呢。”
“有什么所谓,你横刀夺爱能夺超过三个月吗?”
胡蝶的恋爱保质期也就是三个月。
用她的话来说,男人过了三个月就会过期,消退一切神秘光环,变得普通又粘人。
“超不过啊,所以感觉也没必要这样破坏人家感情呢。”胡蝶托着腮,道,“我是想和你说今天新来的规培医生呢。是个大美女,气质很好,长得很像个洋娃娃那种,我很喜欢。我还去问了她,她说中午不在食堂吃饭,要不然中午我们就可以一起了。”
“说得我也有点期待了。上午就来了么?”
“对呀,你上午跟手术去了没见到,让跟着黄医生呢。”
-
许馥吃完饭,又转来了陈闻也的病房。
她在门口听到陈闻也很淡定的声音,“随便他们。不和我们签约,是时复的损失,不是我们的。”
“但我们前期为了配合时复提前做的准备都浪费了,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而且国内的人工智能企业良莠不齐……”范子明蹙着眉对着手机说着,像是正在语音转文字,看到许馥从门口进来,也不继续按手机了,激动地抬起手,向她打招呼,“许医生好。”
“你好。”许馥冲范子明点点头,走了进来。
陈闻也背对着门,什么也感知不到。
他从范子明的表情中看出不对,后知后觉地转过身来。
许馥有点新奇地挑眉。
陈闻也好像才刚睡醒,似乎带着点起床气,转过来的时候眉眼也带着些不耐烦的戾气。
对她而言,是很陌生、很有攻击力的模样。
只是那戾气稍纵即逝,他眼睛轻轻一眨,顷刻间就化成了她熟悉的乖巧神态。
……是她的错觉么?
范子明迎了上来,背影恰好遮住陈闻也的视线。
“医生,”范子明苦着脸,“他真的什么也听不到啊?我昨晚在网上查了,都说突聋只是听力下降而已啊,他怎么会这么严重呢?”
“每个个体情况不同。”许馥垂下眼,“他的情况确实比较严重。”
“那他还会不会有机会好起来啊?”范子明六神无主,一秒爆马,“他可是我老板啊,他什么都听不到的话,以后我们怎么开会呢?”
许馥有点好笑地勾起唇角,望着范子明,“……他是你老板啊?”
他们说什么呢?
陈闻也蹙着眉走到旁边,恰好看到许馥那一抹笑意。
她望着范子明的眼神也温柔。
“对啊,”范子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只是执行总裁,他……”
“范子明。”
陈闻也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范子明还未说出的话,也证实了刚刚那戾气并不是许馥看走了眼。
“你很闲吗?”陈闻也语气极为硬邦邦,“有时间在这里打扰医生?”
范子明转过身来,张口结舌,“我……”
陈闻也根本不听他解释,确切地说,他也听不到范子明的解释。
他们刚刚都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