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
大父蒙骜,事秦昭襄王、秦孝文王、秦庄襄王、秦王政,数年前攻赵之时,因长安君成峤叛变,被赵将庞煖袭杀,兵败上党。
念其衷心,蒙氏一族添为咸阳新贵,其父蒙武拜为咸阳内史,领军征战洛邑,立下功勋,蒙恬则是于王翦军前听令,于上党屯留之地,立下不小的功勋,今已经来到裨将的位置。
其年岁与秦王同,如今便是位列裨将,在经历数年,添为军中副将、领军之将不难,将来更是有可能臻至上将军,为国之柱石。
秦王政冠礼将至,军方自然要有人出面,军队必然进行调动,只是今日乃是督农之日,蒙恬此行风尘而来,手持黑色卷轴,观其神色似乎不一般。
“黑龙卷轴!”
“何处而发?”
整个秦廷内外,如今有资格签发黑龙卷轴的不超过五个人,秦王政自己算一个,仍旧可以摄政的文信侯吕不为和赵太后算一个,赢秦族老算一个。
一行重甲兵士近前,秦王政从蒙恬手中取过卷轴,观看上面的纹路,丹凤双眸不由得微微眯起,言语刚落,自己似乎已经猜出其来历。
“雍都故宫太后之处,加急而发,本是送往章台宫,但王上今日督农,故而,文信候令蒙恬亲自送至,以免出现差错。”
刚成年不久的蒙恬,在其面容上看不出少年人的猖狂与骤登高位的倨傲,反而浑身散发出一股别样的沉稳之气,浓眉大眼,炯炯有神,迎着秦王政的目光,沉声回应。
手握黑龙卷轴,轻而易举的将其解开,从其内那处一张白色的布帛,上面没有用密语加持,直接黑墨写就,看上去,字数并不多。
“有趣,看来有些人真将整个秦国当作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赵高,念!”
数息之后,秦王政目光为之一冷,言语甚是轻蔑,随即将手中的布帛递给身侧的赵高,挥手间,令蒙恬起身而立,等待进一步的吩咐。
“诺!”
赵高上前一步,拱手一礼,双手恭敬的结果布帛,甚是柔软,内容却是不多,此处虽为农旷之地,但于身为先天武者的赵高来说,清朗之音回旋,娓娓而出。
摄政太后令
长信侯嫪毐忠勤国事,增太原郡十三万户为其封地。另查,文信候吕不韦荒废国政,着长信侯嫪毐以假父之身接掌国事,丞相府一应公事,皆报长信侯裁处。秦王九年夏。
语落,整个树荫之地为之悄然寂静,这黑龙卷轴的内容竟然是这般,数月以来,那长信侯嫪毐屡屡封爵,屡屡封地,屡屡封赐。
而此举,竟然没有任何朝臣反对,秦王政不语,文信候吕不韦不语,昌平君不语,刚成君不语,即如此,他们也没有资格言语。
王上登位以来,先有文信侯吕不韦自称仲父,再有这市鄙之人称假父,于他们来说,实在是难以忍受,然而,他们却无可奈何。
“寥寥数言,老秦人就会听他的?”
数息之后,立于冯去疾身侧的另一位红袍官员,上前一步,拱手礼道,如果周清没有记错他的名字,应该是王绾,原有的岁月长河中,也是一位位极人臣的存在。
至于现在,官位不过大夫,距离上卿还有不远的距离,今日既然随同督农,也可见秦王政对其重视,轻语之,亦是夹杂淡淡的轻视。
“蒙恬,你觉得呢?”
这卷诏令于秦王政来说,更像是一份耻辱的诏令,先王薨逝已久,先有权臣吕不韦号曰仲父,压了自己近十年,如今自己这个母亲又给自己找了一个假父。
看来,他们所有人都将自己忽略了,念及此,眉头深深皱起,轻语一声,夹杂着淡淡的煞气与冷意,自己这个母亲,还真会给自己找麻烦。
“这……,秦人亦是人,若是百年前的老秦人倒是无妨,只是如今咸阳内的秦人却利益而动,王上莫轻忽也!”
“数月以来,奉王令,蒙恬收拢雍都之地的诸般信息,那嫪毐已经今非昔比,而且王上数日后,将会在雍都之地冠礼,更得小心为上。”
迎着秦王政看过来的目光,蒙恬神色一正,双手拜礼,身躯微侧,又对着不远处的冯去疾和王绾而言,说道数月以来咸阳之外那雍都故宫的局势。
自从那嫪毐跟随太后前往雍都之后,一次次的封赏,令其地位颇为遵从,钱财之下,一班得其厚赏的官吏内侍为其门下奔走。
打着太后旗号笼络势力,不久之后,嫪毐便是在封地山阳建立一座占地辽阔的——名士院,和文信候吕不韦为赡养门客建造的——文信学宫遥相呼应。
立于名士院之前,大言宣称今日为我门客,它日为秦公卿。一时间,咸阳官署多有吏员投奔,虽然文信候根基浑厚,一时间没有真正的有才者投靠。
但重金之下,秦廷不来人,山东列国已经闻风而至,短短年岁,便梳拢两千余门客,几近与文信候手下门客相媲美。
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关键那嫪毐不知做了什么,竟然令太后都重拾摄政之令凡秦国宫室、苑囿、府库,长信侯得任意享用并可随意调拨财货。
一语出,咸阳城内显风波,周清期间也听闻了,既然秦王政与文信候都没有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