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的风卷着硝烟未散的油雾在空气中扩散,一片片深色的杂乱废弃防御圈在锈铁的颜色中延伸,不远处的建筑还在燃烧,令人窒息的黑烟窜上天空。屋顶上的狙击手俯瞰下方的广场街道。
克泰夏斯试着对阿里曼说些什么,说些关于大提兹卡城的话,描述这儿尚未被毁灭的一切。但他发现自己没有什么语言能用的,也没有什么冰冷而锋锐的一切,是他看得见但阿里曼看不见的。
阿扎克才是站在十字路目睹灵魂洪流被帝皇的化身取走的人,他或许比幸存的提兹卡人本身还要了解在这片地狱中发生过的诸般暴行。那些濒死的时刻被圣堂讲师们一个个地目睹。
这催促了他们的脚步,让他们的登陆艇大胆地降落在已经被炮火半毁的城内中转平台,以期尽快地结束战局?驱逐影月苍狼?或者想办法让象征暴君星注视的黑暗太阳从大提兹卡上空离开?
他们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迅速完成,时间像猎犬的利齿,追逐着他们拖着沉重锁链的脚后跟,牙齿从他们身上撕出鲜血。
克泰夏斯摇了摇头,他的双耳已经捕捉到一种令他感到熟悉的声音,那是星际战士的动力甲运转时带来的嗡鸣。
克泰夏斯在手指间积蓄起呼唤心灵风暴的力量,注意着阿里曼的动作,来决定自己下一步的举动。这儿不知何时变得极不适合运用灵能,他们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被某种更高的可怖存在直视,他只能谨慎地掀起一丝有限的波澜。
在阿扎克那张空白的面具之下,他感受到的以太灵气正在波动,却并未转向暴怒的一面。这意味着来者并非影月苍狼,而是他们的同伴。
然而,他也感受到另一种细微和精妙的东西,深沉地化作情绪深海中的暗涌。
首席智库竖起坚固防御的忧郁灵魂被来者的身份动摇了,这似乎不太应该发生在阿里曼这种人身上,或者不应该属于多数人心目中的阿里曼。
“等等,”阿里曼朗声说,抬起一只手将千尘之阳们拦在身后,直面从一座楼房后露出一角的金属色彩。他的面具正对前方,隐藏着他的表情。
“阿扎克阿里曼,”这声音令克泰夏斯感到十足陌生,但队伍中的有些人似乎认出了对方,他们之中泛起一阵小小的波动,宛如涟漪荡过瓦尔佩林海的提兹卡港湾时掀起的细浪。
阿里曼没有上前。“弗里克斯,”他冰冷地说,“你已经离开许多年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在此时返回。”
“你也许认为我死去了,不,我们有各自的任务。如今我们恰巧返回此地,便帮助你们守护普洛斯佩罗。”弗里克斯沉闷地说,他的声音如金属一样平直,一个典型的钢铁勇士的声音。
大致有十多个钢铁勇士跟着他一同出现,还有一些尖塔卫队的成员。这些铠甲形制略显过时的钢铁勇士的确与大提兹卡站在一条阵线。
阿里曼顿了顿,陷入一段沉默。克泰夏斯不禁想象阿扎克正在想什么。一场久别重逢?
“你来迎接我?”阿扎克阿里曼说。
“是的,”弗里克斯承认了,他的下一句话声音变轻,“很高兴重新见到你。我已经是战争铁匠了,你呢?”
阿里曼似乎点了点头,克泰夏斯猜测这场突如其来的再度相遇让阿里曼心中百感交集。他的手握紧成一个拳头,依稀在颤抖着。
首席智库回答:“我感谢钢铁勇士的无私,但现在不是我们叙旧的时候,凯多莫。现在的指挥塔在佛泰普金字塔还是大图书馆?阿蒙在哪里?”
“阿蒙在南侧银之要塞,我们在大图书馆指挥。如果你准备去大图书馆,你可以与我同乘一辆运输车返回。”
两个无表情的头盔面面相对,烟尘在他们周围的背景里翻滚。
“带我去大图书馆吧。另外,我现在是首席智库了,凯多莫。”阿里曼轻声说,克泰夏斯听出一丝隐隐的苦涩。
弗里克斯的头盔点了一下,他阔步走上前,向阿里曼靠近。
假如将动荡的波涛边沿看作一根有形的浪线,那么命运的线网便由数不清的浩瀚动荡交织而出。
变化灵注视着战火中的大提兹卡,放开它无形的、拟人的手,一根连着凡人女子卡莉斯塔俄瑞斯的丝线已被抽走,一个从中延伸而出的线结就此烧毁,一种破灭的命运被人类在本能般的反抗中抹杀。
愚昧的人类天生脆弱不堪,却以顽强的毅力和丰富的情绪跻身万变之主深爱的计划用具之列而变化灵知晓,合格的计划从来不能只考虑一种单独的可能性。
它的掌中还剩一根丝线,连接着一个更加盘绕复杂的线结,其中通向的结果甚至并不全部有利于毁灭大能。
它此时的行为在人类之中应当被称之为犹豫:它要这么做吗?为了更大的变化与娱乐,它要牵动这一条丝线吗?
哦,当然了。它对秩序的耐心已经在等待中耗尽。它扯住丝线的一端,在十八根手指间编织出一张摇篮般的花绳网,网兜中束住一个人的脸孔,一张很有些权势与重要性的人的脸孔那是受命运所青睐的中继点之一,难以直接触及,它需要一些跳板。
摇篮花绳从那张铁石般的脸孔周围滑开,陡然框住了另一个不受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