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船滑进第十五军团旗舰庞大的腹仓,巴图萨·纳瑞克登上万丈光芒号宽阔的地面时,即使不过在亚空间和现实中流亡了短短数日,他依然有恍如隔世的错觉。
迎接他的是一个长发战士,脸色阴沉,但语气克制,胸前挂着一枚翡翠圣甲虫。
“第十五军团,克泰夏斯,”他自我介绍,眼睛看了他数秒,然后轻声继续,“很高兴能见到你,和你带来的真相,表亲。”
纳瑞克用目光迎接他的船员们依次下船,有些人畏缩害怕,有些人则急切地下了船,无法忍受任何额外的、在那艘破烂的小船上度过的一秒。
千尘之阳沉默地接待了他们——首先通过一些纳瑞克看不懂的灵能检验,他只能感受到那氛围的严肃和千尘之阳们之间传递的沉闷氛围。他们看起来比纳瑞克起初以为得更糟,特别是精神上的状态。那儿有某种暗淡的……敌视,但更多的是苍白的绝望。
“我需要做什么检测吗?”纳瑞克问,张开他的双手,证明他没有携带任何多余物品。
克泰夏斯神情变得有点古怪。他盯着他,目光好像要深入他思维深处,探索一些连纳瑞克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
“不必了。”他慢慢收回眼神,“我想听听你对怀言者的看法,一句话就够了。”
“一群疯子。”
千尘之阳的嘴唇好像微微抽动了一下,也许那是一个满意的笑容。“很好,我们可以带着你走,但我们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异端纳瑞克。”
他转过头,单手向凡人们的方向点了点,一缕银光掠过,最后与一道灵能的蓝光相接。
年轻的导航员茫然地看着自己胸口涌起的光,而后,他的口中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我们还活着。+阿扎克·阿里曼平静地说,+怀言者没能杀死我们,王座也没有。+
纳瑞克面露惊诧。
导航员浑身泛起一阵蒙蒙的光,他转过身,向着纳瑞克点头。即使他的身高与体型都未曾发生改变,但纳瑞克仿佛看见了一个更高大的虚影,若隐若现地笼罩在导航员身上。
空气中的气味似乎发生了难以辨识的变化:焚香的烟雾、香油的甘苦香气和书卷经过阳光曝晒后的那种破碎的气味,一起充斥在大厅中,水晶的色泽和泛着赤光的金火纹路在非物质界为此地镀层。
克泰夏斯扯出一抹撇嘴的笑,“你还是用了阿蒙的法子,无形者的法子。”
+这没有伤害,+阿里曼依然语气平和,即使这不足以掩盖他的疲惫,+每個人都有多重的用途,它们不必互相矛盾。+
克泰夏斯耸了耸肩,“避重就轻,阿里曼。为什么把这名怀言者带给我们?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对你们,对我们的父亲?”
+我并不清楚一切,但他们一度靠近我的所在地,我必须有一个媒介与你们对话。王座已经不再是王座了……+
“你见到了?”克泰夏斯上前一步,眉头紧锁。
+对。帝国宰相倒在王座边,而王座上的绝不是帝皇。+阿里曼说。
纳瑞克在惊人的信息下战栗,一股寒流滚过他的脊背。他勉强稳定心灵,加入对话:“我想伱们的首席说的是真的,洛嘉……洛嘉·奥瑞利安听过新的神谕,他已经把那条消息传出去了,内容是……”
他忽而怔愣,意识到他正在和谁对话。
+摧毁普洛斯佩罗。+阿里曼说。
在无比漫长的一秒之间,克泰夏斯的神情静止了。
随后,他喘了一口气:“什么时候的消息?”
“按照亚空间的航速,”纳瑞克不得不提醒,这些出奇残忍的话语让他难以直言。“恐怕影月苍狼已经抵达了你们的母星。”
+所以,我们必须赶回去。+阿里曼说,他的光芒明灭地闪烁着,那情绪的溪流间带上了一股痛苦。+阿蒙还不够与一整支军团对抗,几乎所有圣堂讲师都在这里。只有我们还有希望挽救普洛斯佩罗。+
他斟酌了一下,或者用了一个瞬间将自己从忽而涌起的绝望潮汐里拽出来。
+还有希望。+
“可你们的原体是最强大的——”
克泰夏斯冷冷地剜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一枚子弹,精准而饱含目的性。“够了。”
纳瑞克叹了一口气。“我想是我失言。”
克泰夏斯随即转向阿里曼:“你在哪儿?我们怎么去接你?还有,我们怎么返程?正是因为没有星炬的指引,我们才来到泰拉。”
+找到我,导航员将知道方向。+阿里曼说,就好像这一个答案足够同时回答两个问题。
+我在帝国宰相与我们的父亲送我们前往的地方,一个命运所不知的地方,一个本来足够改变整个银河的处所。尽管这一切都已经落幕了,梦想已经终结,即将结成的蛛网在成型的前一刻破碎成几不可用的丝线——但是,一台引擎算得上足够利用这片无能为力的残渣。+
“那是哪儿?”克泰夏斯小心翼翼地问。
+这里是网道。我们父亲的埋骨之地,克泰夏斯。+
克泰夏斯的头微微向后方扬起,他的脖颈僵住了,就连纳瑞克都感受到他外放的以太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