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图拉博的手指按下铁桌上的一处隐形按钮,令一格收纳着若干支笔刀的桌面挡板向侧面移开,从中随手取出一把笔刀,将莫尔斯寄来的信函沿边拆开。
此时已是846年,与赫鲁德人展开的战役彻底结束,失落的战士得以返回舰队,几名前来协助战斗的血亲纷纷与他告别后,铁之主才可以算作获得了真正的短暂休憩时机。
他离开他已经盘踞了数个月的铁血号指挥室,回到铁原号核心环内舒适许多的办公地点,在桌上找到一封残留着金色符文闪光的厚厚长信,拆信慢读。
在萨特拉达深渊战役的后半程,考虑到军事行动的紧张,与他个人超乎寻常的忙碌,佩图拉博不得不在某一封信件的开头,就向时不时分享旅途见闻的莫尔斯直接写明,如果没有紧急的事件,就不要送来太多封书信。
莫尔斯送来一封短笺,表明他航程顺利,即将抵达下一个目标地点。
接着,他装模作样地说了两句,自称没想到他离开钢铁勇士舰队没多久,佩图拉博就已经开始嫌二人的书信往来频繁,令他十分不快,因此,他要到在下一处目标的所有事情全部了结后,才会送来下一封记叙见闻的长信。
“人皇的使节既然抵达了巧高里斯,帝皇的亲临也指日可待。察合台可汗加快了征伐的速度,这多半出自一种忧虑,即巧高里斯风波未平,他就被帝皇勒令返回泰拉。客观来说,有死亡之主莫塔里安的归顺为实例,帝皇大概不太可能再做出这种傻事。但一切就怕一个万一。
“可汗嗤之以鼻。他说,这正是帕拉丁帝国对它的奴隶所做的事的变体。在巧高里斯,帕拉丁帝国一样地对它的奴隶说,等时机到了,他们就能重获自由;但时机永远为时过早。谎言永远是谎言,直到它被怒火引着,熊熊燃烧。
“我告诉他,我觉得他说得对,但我不是帝皇,不是摄政,这番话和我讲,与对着空气讲的效果相差无几。这让他大笑不止,转头就问我是否真的没有血酒可喝了。恐怕他对帝国的好奇心,有三分之一都出自见而不得品尝的那杯酒上。
“我向第八舰队申请索要了一个空降舱,以便用更加正常的方式,进入巧高里斯的大气层。在巴尔的降落虽然更加简单,但相对而言过于难以理解,我并不想和你的父亲一样,天天做一些不类常人的事情。
“至于察合台可汗,他对故事中的你评价很高,称很愿意听闻更多的相关逸事。
“接下来的战役,倒是没有一一列出的必要,另外,此地的灵能调度受星球自然环境的影响,强调自然之力,也算是一个战场上的特色。不知道马格努斯对这种程度的灵能运用评价如何。
“巧高里斯的战事无需我来忧心,察合台自己训练而成的军队就足以摧毁一切阻碍。我临时充当起马卡多在泰拉皇宫里履行的职责之一,即向新回归的基因原体阐述帝国的规模、体制、军力、方针与政策。
读到这里,佩图拉博暂且抬起头,抽空看了一眼沉思者上显示的环境检测数值。依然是熟悉的自相矛盾、一片混乱。这代表钢铁勇士舰队正继续穿越亚空间,遵循星炬的指引,返回泰拉。
“我最近将其他原体的故事,用口述传说的方式,讲给当地的人民听。他们对这些银河中的传奇故事很有兴趣,我认为他们对基因原体的崇敬程度,很可能会维持在一个并不过分的程度。
“我引用了掌印者的话,无知则无害。帝国真理仅仅是一个保护性的谎言,而人类不可能在旧夜的余晖未散时,就做好直面真相的准备。
“这封信送到你手里的时候,你那场战争应该早就结束了,我就不多说什么,毕竟我全程未在现场。还是直入正题。
“除了莫塔里安,伱们基因原体中的许多人都确信皇帝的真理不过是权宜之计,但反应与察合台一般激烈,言语如他一样锐利的,恐怕没有第二个——康拉德不算,他比认定帝国真理为假的层次,还要上了一级。
“在我与大汗分享基因原体失落的故事后,他第一时间怀疑我在开他的玩笑,因为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被寄予厚望的特殊项目,会如此大意地遭到破坏。
“我对尔达的所作所为仅有怀疑,并无实证,因此只是暗示必有人从中作梗,这换来你那兄弟的一声冷笑,也是有趣。
“趁着现在无事,我索性和你写写巧高里斯的风土人情,你就当游记来看……”
“巧高里斯与你见过的任何一处地方都不相同,这里的人用一种表音文字,但拼写规则较为复杂,需以不同辅音的加字来显示音调,另有一些符号专用于篇首、句末、章尾等处。这封信大概会很厚,因为我在写完全文之后,会再用当地语言誊写一遍,供你比照学习。
“值得一提的是,他直接地问我,帝皇到底是神和人中的哪一类。我告诉他,至少现在仍然是后者。
根据马格努斯送来的消息——那个较小的马格努斯,莫塔里安一直不知道他的存在:本次不止第四军团一支军队,被帝皇密令召回,重归泰拉。
“在降落后,我找到了基因原体的势力。他名为察合台可汗——这本质上是一個称号,你将它当作名字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