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路线,夜鬼血侯手下的曼德拉特工就是迷宫的最后一道防御。即使他正以最快的速度下坠,曼德拉仍然在他背后追逐不休,履行血侯交予他们的任务。
那些利爪和砍刀靠得已经太近,贴着他的背划过,割开那身训练的黑袍,再深入少许就足以挖出心肺。
萨哈尔抽出匕首,凶狠地攻击来自背后的突袭,一次,第二次,无数的阴影特工汇聚成几乎不可抵抗的庞大力量,尤其是在下落的过程里。
他估算着距离,不再寻找楼梯的扶手为落脚点,而是放任自己在空中自由下落。飞船内部的重力系统帮了他一把,将他掼向底层平台,也助他摆脱了阴影特工的追踪。
萨哈尔在即将落地的最后几个刹那间调整身位,尽全力调整自己落地时的状态。螺旋阶梯的底部是一处圆形的宽阔平台,铺着尤其厚重的地毯,四周点起了幽幽的橙红火把。
三扇门扉均匀分布于圆厅墙面的三个点位,一者为绿松石之门,一者为苍白灵骨之门,最后一扇则是锈迹斑斑的铁门,血水留下的锈色从门缝下渗出,染到柔软的地毯边缘。
他废了不少功夫正面落地,他的膝盖和手肘在缓冲中感到十足的疼痛,手中匕首直接切进地毯,整个没入。
有什么东西从背后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他,在他的感官中构成一个类似于凶恶野兽的残忍形象,它的威胁性令萨哈尔的大脑立即陷入一片本能般的空白,完全是出自他多年训练所得的战斗意识,他将左手的提灯向后猛烈地砸去,动作幅度之大,冲击性之强,险些撕裂了他的一部分肌肉。
接着,一只苍白的手随意地一拦,两根手指便掐住了他的手腕,迫使他抛下提灯,张开手掌。灯在厚实的地毯上滚了几圈,悄无声息,明灭轮转。
“做得很好,索尔·萨哈尔,”一道沙哑而故作亲昵的低语贴着萨哈尔的后脑响起,仿佛能在他背后撕出永恒的冷酷爪痕,虽然倘若说话者真的这样做了,索尔·萨哈尔绝不会拒绝。
“夜之主,”萨哈尔喘息着,长达八个泰拉时的精力高度集中,以及夜幕号中过量的信息量,让他高速运转的大脑中积累的疲倦,在一瞬间全部爆发。他强撑着平定心神,继续叙述:“请问我通过了吗?”
“通过?”康拉德·科兹惊诧地笑起来,“你在想什么呢,连长,去,继续在夜幕深处前进。你还有另外五个小时,用来寻找真正的终点。”
“大人,那你在这里——”大起大落之下,纵然是萨哈尔也难免心生一丝希望破灭的绝望感。
“谁没有攻击我,谁就将遭到淘汰。”科兹愉快地说,手臂越过萨哈尔的肩膀,指了指那扇镶嵌绿松石的华丽门扉,“那边,败者的休憩处。”
萨哈尔顺从地问:“那我该去哪儿,大人?”
科兹的手臂转动,指向渗血的铁门。“去吧,我的连长,带上你的灯。你现在还剩……”
他稍稍计算了一下时间,舔舔布满伤疤的嘴唇,低笑道:“四小时五十五分钟。或者你还想再聊一会儿?”
索尔·萨哈尔迅速站起,将疲倦强行压下。“遵命,父亲。”
在萨哈尔离开后,科兹挥了一下手,昏暗的圆厅内,墙壁的全部空隙霎时间被从各个摄像设备中传回的影像覆盖,视角摇晃而低矮,表明这些设备正是今日进行迷宫试炼的夜鬼们手中的提灯。
基因原体从阴影中拖出一把简单的椅子,舒适地坐下,继续监视所有尚存于迷宫中的夜鬼如今的动向。
装饰灵骨门的一对白骨骷髅翅膀向两侧分开,莫尔斯从第三扇灵骨门里走出后,骨翼再度闭合。
他手中抓着卷起的笔记册,走到康拉德·科兹身旁:“对夜幕号的设计满意吗?”
“前半部分……设计图给我,”科兹要来设计图,从随身携带的工具包中取出一支红墨水笔。
莫尔斯将设计图扔给康拉德,这是原版图纸的复印件,真正的图纸被康拉德·科兹自行收藏,不知埋在了哪个阴暗但干燥的窟窿里。
“前半部分,在设计上而言,已经不可挑剔,几乎没有缺漏……”科兹说,翻阅着一张张的复杂图纸,在一些地方书写标注,比如添加更多的阴谋团武士作为守卫,或者重新布置一些帷幔重叠的角度,配合前后设置的危险机关,来营造更大的心理恐怖阴影。
“而那尚未有人探索效用的后半部分,待萨哈尔前往一试。莫尔斯,你协助完成了后半段,是吗?”
“你既然将需求描述得超脱了现实宇宙规则所能触及的极限,当然只能由我协助造船厂,以超现实的方式完成。”莫尔斯说,从不知何处摸出一张新的羊皮纸,展开阅读。“伱不会打算让马格努斯在夜幕号上修内部小型网道的,对吧?”
“不可能。”科兹冷声说,甩了一甩笔尖,从工具包里拿出一瓶鲜红而黏稠的墨水,放在手边,用以蘸取。
莫尔斯继续翻动信纸,同时平静地说:“莫塔里安与死亡守卫即将前往他们将要首次作战的战场,地点在加拉斯帕。”
“圣吉列斯与圣血天使呢?”科兹偏了偏头。
“跟着影月苍狼,可能先观摩两场战斗,也可能直接在战场中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