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克雷似乎将他的宝库全部掏空,用于这场精心设计的埋伏。
而莫塔里安选择直面这一切。因为这是通往山脉顶层堡垒的必经之路。
他一个接着一个地灭杀新生的烈焰怪形,而他的队伍紧随领袖的步伐,坚强地挥动着他们的兵器。比起更加实际的、拥有实体的敌人,毒雾反而是真正致命的威胁。在几乎接近山巅雾气浓度的环境之下,抵御浓雾的涂层开始不可避免地剥落。
时而有战士在窒息中吐出肉块和鲜血,嗬嗬地吐出最后几口气,在最后一次射击或挥刀后力竭倒下。
人类的收割者在战斗中聆听、感知,分析他的同伴们的状态,评估他们是否拥有继续战斗的力量。随后,他看了一眼隐士与巫师所在的方位——暗黄的雾气阻隔了他的视线,但哪一片角落最安静,隐士就必然身在该处。
莫塔里安的内心罕见在战斗中诞生迟疑。他认可凡人们为他所做的一切,但他不希望他们无意义地战死。
他们已经走得够远了。
接下来的战斗,已不再是凡人所能涉足的层次。这将是他与纳克雷的决战,是非人的武器和巫术的霸主之间的最后一战。
他需要更强大的战士与他并肩,不是心理的坚韧,而是生理上的客观存在的强壮。而这是现在的死亡守卫所不具备的。
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但他必须去做。
帝皇和巫师……有能力带着战士们脱离这片不属于他们的战场。
在巴巴鲁斯的农业季节里,最近正是麦子的收获时间。而今日,在漆黑山脉的影响范围之外,难得雾气浅淡、晴空乍现,正是一個大好的收获日。
在麦田中收割粮食的群众们,正翘首盼望亲眷与友人的归去。
“我的战士们——”他高声喊道,发现自己的声音被淹没在火球的爆裂和杂乱的战斗噪音之中,根本无法向外传达。而战斗的混乱和浓雾的阻碍,大幅降低了战场上的能见度,也让战斗手势失去了作用。
在他短暂分心的时候,又一轮火球如暴雨落下,催生出新的巫术鬼怪。一颗火球朝他飞来,他转身躲避,并用镰刀迎上火球中幻化出的怪物所作出的第一道攻击。
莫塔里安对于方位的判断准确无误,但怪物选择的攻击方式却是自行引爆了它丑陋的身躯,巨大的冲击波带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将他向后方推开,他的耳朵被震出鲜血,听觉中的世界倏然变得无比遥远,像隔着一层悠远的膜,将他束缚在寂静而昏黄的真空中。
莫塔里安的心脏剧烈地跳动,撞击他枯瘦的胸膛。在其他感官弱化的过程中,另一种额外的直觉似乎变得更加敏锐,他的体内仿佛有一种别样的力量化作生命的锅炉,为他的外壳供能。
这种力量仿佛是可以计算的,对莫塔里安而言,它既不遥远,又不模糊,其中蕴含着某种能够测算的美妙,足以被他轻易地操纵。
他没能抓住这种刹那而逝的奇异通透之境,莫塔里安立刻让自己的思路回到现实之中。
他大吼一声:“帝皇!”
在听觉临时失灵的状态下,莫塔里安不知道自己的喉咙是否真的发出了声音。但帝皇回应了他。
+吾在。+
“保护我的战士!”莫塔里安喊道,喉咙里涌上一股破碎的血气。这是他头一次主动寻求天外来客的帮助。
浅淡的金光悄然涌现在战场之中,如同纯净的水流,带着氤氲的纯洁寒雾,淌过沾满血污和焦痕的地面。
在战士们无法维持作战,伏到在地,迎接死亡的前一个呼吸中,金色的灵能凝滞了他们的状态,宛如时光的终结,维系住他们可敬的性命。
战士之王会给予英勇死战者奖赏。
+你呢?+这是莫尔斯的声音,+需要启示吗?+
莫塔里安没有回答。他尽了对他的战友们应尽的责任,接下来的战役独属于死亡之子。
无需继续照顾战斗同伴,莫塔里安摆脱作战时的牵挂,完全放开他自己的战斗节奏和前进速度。
他用镰刀为自己开辟出直直向前的血路,不再去执着于杀死每一个傀儡、毁灭每一把武器,而更多地专注于突破重围。被阻拦在废墟中战斗许久之后,莫塔里安再度开始前进。
后方的雾气中发生了一些变化。维持濒死战士生命的力量似乎经过了一轮更替,变成了另一种有别于灵能的独特巫术。这属于莫尔斯。
而帝皇正遥遥地跟在莫塔里安身后,处于他受到浓雾削减的感知范围的边界,正如一年前他在巴巴鲁斯的沼泽平原中独自前行时,帝皇的抉择。
帝皇沉默地守护着他的后背,等待他提出需求,而不是将恩惠强加于他。
莫塔里安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帝皇在巴巴鲁斯霸主战争中,为自己提供的无声陪伴。帝皇支持他。
即使他至今仍不觉得帝皇对他怀有感情,但这是他最初就被如实告知的。
同样地,和最初一样,莫塔里安默许了帝皇的跟随。
纳克雷毁灭了这座要塞,莫塔里安想着,巫术霸主不再需要他作为一个儿子。
而纳克雷大概不会想到,他也不再需要那一位父亲。
穿过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