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请求重惩,同时声明此事与狄青、余靖无关。
随即。
赵祯又看了狄青和余靖的文书。
二人和苏良讲述的情况几乎一致,但赵祯从字里行间里看到了些许不同。
狄青和余靖皆称交趾确实有图谋不轨的嫌疑,苏良乃是为了南境的长治久安,为了免于宋军两面受敌,故而策划了这样一场伏击……
若是一般的官员将领如此做。
赵祯定然大怒,认为此举是为了抢军功,是意气用事,是为了成名,此等偷袭自己属国的行径有损大宋国威。
但赵祯了解苏良。
他明白。
苏良做此举没有任何功利心,完全是为了大宋。
为了消除南境隐患,他宁愿背上一个“无端杀戮属国之兵”的罪名。
“唉,这個苏景明!”赵祯无奈长叹一口气。
此事。
无论怎么辩,都是大宋输了理。
交趾乃大宋属国,其将士并未出境,却遭到大宋的疯狂屠杀,伤亡八千人。
此罪名。
要么算在朝廷身上,要么算在苏良身上。
算在朝廷身上。
那大宋朝廷就要背负“无端杀戮属国之兵”的罪名。
有此污点在,大宋名声受损,日后哪还会有部落或小国敢依附。
并且。
辽国、西夏两国定然也会以此事讽刺大宋,甚至大宋民间的百姓都会觉得朝廷过于残忍,有失治国之道。
后世史书上都会批判赵祯与一众中书相公,认为此举甚是暴虐,非明君良臣所为。
而苏良在文书上表达的意思。
明显是要算在自己身上,是自己临时起意,大行杀戮。
但如果放在苏良身上,就要重罚苏良。
此非小罪。
轻罚不足以平息天下对这种暴虐之举的愤怒。
赵祯想了想。
将两府三司的相公都宣了进来。
……
众相公来到垂拱殿,知晓此事的来龙去脉后,也都皱起眉头,争吵起来。
“景明实在是莽撞,实在是糊涂啊!即使交趾军意欲入我宋境生乱,将其强行截住不就行了,在交趾境杀属国之兵八千人,这……确实有失大国威严,让我们如何保他?”宋庠有些气愤地说道。
富弼瞪眼看向宋庠。
“我不觉得景明莽撞糊涂,景明此举乃是要彻底将交趾打垮,让南境那些想要生乱者断了念想,使得南境久安,此举对我大宋裨益甚大!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那此事能让朝廷来担吗?”
“无端杀戮属国之兵等同于屠戮我们自己的百姓,并且还是八千人,若咱们护住景明,承认是朝廷之意,那咱们所有人都将遭到后世百姓的唾骂!此举,不仁,不义,与我大宋礼制背道而驰,咱们所有人包括官家,都将遭到后世的唾骂!”
“宋相,在你眼里就只有朝廷的脸面吗?景明此举,虽然在明面上输理,但却是为了我大宋江山社稷稳固。”
“大家应该都知晓景明的脾气,知晓他将全宋变法看得有多重要!他是为了防止我们北境有战时,交趾突然偷袭,方才做出了这样损己利国之事,此等毫不顾忌自己名声的护国行为,你们谁能做得出来!”吴育面色铁青地说道。
“我们都知景是此意,但是现在如何收场呢?是朝廷担其责,还是严惩苏景明?若严惩,又该如何惩,才能彻底解决此事!”张方平开口道。
这时,首相文彦博站了出来。
“依照景明在文书中所言,他是准备自己担责,咱们当下要考虑的是如何惩罚景明,才能平息事端,保证大宋国体无损,让天下人说不出闲话来!”
枢密使曾公亮道:“此事发生在交趾境内,我们又没有任何交趾欲攻大宋的证据,相当于是坐实了景明‘无端屠戮八千属国之兵’之罪责,就算将罪责降到最低,也是勒停。”
勒停,即一撸到底,罢黜苏良的所有官职差遣。
不过,若不除名,便还保留着进士身份。
“勒停?景明刚刚擢升为御史中丞,全宋变法又不能没有他,我不同意勒停!”
三司使王尧臣撇嘴道。
“你不同意?你不同意有何用!不重惩景明,上至官家,下至朝廷百官,都会因此事而留污名,导致大宋国体受损?这个罪过谁来背?谁又能背?”宋庠瞪眼说道。
王尧臣想了想,道:“官家,不可勒停啊!只要不勒停,依照景明的能耐,两三年便能再次成为御史中丞,若勒停,我大宋变法一柱便可能立不起来了!”
听到此话,赵祯顿时眼前一亮。
“对,不能勒停。”
赵祯神情坚定地说道,“依照景明的能力,即使让他做一个小官,他也能迅速立功擢升,即使他没有立功,朕与众卿也能想法将他提上来。”
“景明损己利国,我们不能让他吞下这天大的委屈!”
这时。
富弼道:“臣无异议,不过景明恐怕无法待在御史台了。”
若让苏良仍在御史台就职,官员们必然还会有一大堆怨言。
赵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