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个白眼,根本不想跟他继续纠缠。他又不能往人多的地方去,索性不再理他,略施小法,准备寻个林中的僻静地方清静清静。可他怎么躲得过这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鹿精。
所以当他被灰衣人强健的臂膀桎梏在怀中时,只能再骂一声自己果然是个蠢货。
“放开!”他想挣扎,可是已被施了定身咒。当身上的衣服被鹿精扒掉时,他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脑子里。
“滚!”
鹿精轻轻咬着他的脖颈,轻笑几声,:“你这小妖精,你说是不是故意勾引我的?人多的地方不去,偏偏引我到这儿,还问我想干什么……”
他正说着话,却突觉脖间一痛。
他艰难抬头,才发现敖泽竟然冲破了他的定身咒,正死死咬着他的脖子。一丝鲜血顺着敖泽的嘴角流了下来,原来清亮的双眼已变成了嗜血的红色。
最致命的是什么?是他身为蛟妖的嗜血本能。
他不想变成妖。
过去的一千年,他都是众星捧月的西海龙族三太子,他怎么能成为妖!如果自己真成了吸血的怪物,他怎么有脸再去苛责杨戬?他还如何能奢望,他跟杨戬的未来?
尽管现在,也已经早没什么未来了……
可是如今,他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太渴了!需要血!它们需要血!
敖泽痛苦地颤抖着,他的牙齿微微松动,像是忍受了无比惨烈的煎熬,最终还是一把放开了鹿妖。
“滚!”
鹿妖捂着脖颈的伤口,跌坐在草地上,戒备又满是杀意地看着在地上颤抖蜷缩的敖泽。
他缓缓从袖中抽出柄短剑,在静静地旁观了敖泽一刻钟后,做了个决定。
很明显,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敖泽,应该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他只要一剑下去,正中他的心口,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掉并享用这个小妖。
很好。他这样想着,也确实这样做了。
可就在他的剑尖刺向敖泽的同时,一柄银色的宝杖从身后直直飞来,径直穿过他的胸口,利箭一般带着喷溅而出的血液插向地面。
短剑随即落地,鹿妖捂着胸前的血窟窿艰难回头,颀长的身影,冰冷的眼神,银色的面具在月光下闪着幽光。
“你……”他话都来不及说完,就直直倒在了地上,瞬间化为了一头灰鹿。
沙螟急急走了过来,他拿过地上散落的白衣,轻轻披到敖泽身上。
“怎么样?”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敖泽回头。
沙螟看到一双血红的眼睛。他的心刹那间停了半拍。这怎么会是敖泽的眼睛?
地上,鹿妖的鲜血正从伤口处汩汩流出,新鲜血液的腥甜味道丝丝缕缕钻入敖泽的脑中,他挣脱沙螟,猛地爬过来,抓起那头灰鹿,如野兽般吮吸起了血液……
初春的夜晚,很冷。
沙螟半跪在地上,瞧着怀里已经昏睡过去的敖泽。他的手中握着一方帕子,此刻正不厌其烦地、耐心细致地为敖泽擦拭脸上的血迹。
他抚过敖泽微乱的头发,看着他久久未移目光。
神又如何,妖又如何。只要你还是你。
第二日一早,众人在睡梦中被羊妖吵醒。
“见过我二哥吗?”
“见过二大王吗?”
羊妖一脸焦急,在妖群中问了个遍。
虎妖见羊妖哭丧着脸回来,黑着脸问道:“怎么样?找到没?”
“没有……我问了……都说没见过……”
虎妖一拳打在了旁边的树上,低声道:“这事就算了,等我们回来再找他。二弟不像是个临阵脱逃的人……他要真被我发现自己跑了,就等着被打断腿吧!”
羊妖连连点头,也不再追究,自顾自去收拾行李了。
伽罗皱着眉头走过来,一手打在虎妖的胸前:“干什么呢!大清早吵得老娘觉都睡不好。”
虎妖连忙把她的手捧到嘴边吹了吹:“打疼了没?”
伽罗瞧着他那殷勤劲儿,也不再恼了,反而歪着身子靠在他身上,小声问:“听说鹿妖失踪了?”
虎妖搂着她的纤腰,有些懊恼,却不说话。
“不会是……”
“我二弟不是那样的人……”
伽罗冷哼一声,手指点着他的额头:“你就是这急性子。我可没说他临阵逃脱,我的意思是……他不会被盘丝岭的妖精害了吧……”
就这样,出师未捷。尽管没有明说,可整个队伍里都氤氲着低沉的气息。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盘丝岭之行,真的将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