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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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折沉默地看着刚刚跑走的人突然又回头。
他抬眸,少女眼睫上挂着雪花,看向自己时有些怯生生的。
谢折并没有说话,眼前的少女身上似乎萦绕着昳丽的光晕。谢折知道,这是失血过多带来的晕眩。
那光晕太过绚烂,谢折有些看不清少女的脸。只知方才挤出一个难看笑容的人凑得极近,一股淡淡的香味混着风雪卷进了谢折的鼻翼,他身子晃了晃,失去意识前,只记得少女的手有些软。
以及,剑穗子上缠着的玉牌,是代表离月宗的弦月。
他不喜欢离月宗的那些老古板。
这是谢折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虞枝动作微顿,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她眼瞧着面前面色苍白的少年,头顶对于自己的原本是一的好感,竟然在他朝着自己的怀里倒过来后,变成了负十。
这人……碰瓷儿呢吧。
“喂,你醒醒。”虞枝伸手推了推晕在怀里的少年,然而刚刚碰到少年的肩膀,刚刚还算是端坐着的人立马向着一边歪倒过去。
虞枝欸了一声,垂眼去看,少年的脸颊极白,鼻子高挺,睫毛卷翘,雪花落在他的脸上,很快就在他的睫毛上结成了一层白白的霜。
风雪似乎更大了些,虞枝呵出一口气,热气在面前瞬间凝成了白雾,她深吸一口气,解下了裹在身上的斗篷,系在了少年身上,她低着头,拉着斗篷,拖着少年往山腰走。
只是带着少年,虞枝便不能从山石台阶上走,只能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雪中往下。
起初,露在外面的手臂还在因为寒冷而隐隐生痛,可后来,却是半点感觉都没有了。
虞枝一路上都没有停下过步子,她顶着风雪,拖着少年千辛万苦,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次,总算远远见到了属于离月宗的房子。
虞枝这才停下来喘了口气。她搓了搓僵硬的手,又低头去看少年的状况。
少年呼吸微弱,但好在胸膛还轻微起伏着。
人还活着,虞枝松了一口气,至于少年身上被撞出来的乌青,那便也不算重要了。
虞枝一鼓作气,将人拉回了她单独住着的院子。
好在,如今离月宗上的大多数人都随着三位长老去了锁妖塔,不然虞枝觉得,自己绝无可能在大伙儿的眼皮子底下,将这样大的一个人拖回自个儿的院子。
虞枝心里明白,在想出一个很好的理由前,绝不能叫其他人发现这个少年。
毕竟,这人可是日后会搅出混乱的大魔头,也就是妖。离月宗上的妖,不是被关在锁妖塔里,便是脑袋身子两分家。
若是叫人发现了,怕是这少年会血溅当场。
可如果这少年死了,那么虞枝回家的希望便消失了。
虞枝眸光暗了暗,她一鼓作气,将人拖进了屋子。关门锁窗,一气呵成。
只是灯刚刚点起一会儿,虞枝的四肢还没有暖和起来,便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
这两日离月宗里留下的人不多,会在这个时候来寻自己的,大概率是郭伯伯。
虞枝站起身,顾不上各处关节仍旧酸痛着,有些费劲地将还躺在地上的人挪上了床,又将被子展开,将人从头到尾盖了个严实。
而这时,敲门声也响了起来。
“枝枝,是我。”是郭衡阳的声音。
虞枝低声清了清嗓子,等她开口时,已经听不出异样了。“郭伯伯,就来。”
虞枝走到门边,将门推开,抬眼看向门外的人,“郭伯伯,您怎么来了呀?”
郭衡阳的视线落在了虞枝身上,他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我原先还想着你怎么还不回来呢,转了一圈见你院里的灯亮了,便将厨房里给你温着的菜送过来……”郭衡阳的尾音稍稍有些长,他的视线越过虞枝,落在了后方有些黑的屋子里,“枝枝,你没什么事儿吧?我怎么闻着有些血腥味儿呢?”
虞枝握住食盒的手微微一滞,她垂着眼,不让自己的声音里泄出旁的情绪。
“郭伯伯,我回来的路上摔了两跤,有些蹭破皮了。您别担心,没什么大事儿。”
听虞枝这样说,郭衡阳收回视线,他有些心疼地看向面前垂着头的小姑娘,“枝枝,算起来你也送了小半个月的饭了,天气这两日越发凉了起来,这剩下的日子,我上山送饭吧。”
“郭伯伯,这样……”虞枝抬起头,她看向郭衡阳,开口推辞,“不太好。我都答应师父了。”
可郭衡阳却是眼睛瞪圆了些,“这事儿我做主了,没有商量的余地。”视线落在女孩身上,见人面色有些苍白,唇上更是没有半分血色,郭衡阳声音软了两分,“枝枝,听话,你本就受不得寒,来来回回地跑,怕是要被冻病了,快些回去换身干净衣裳,擦了药,将饭吃了,明儿郭伯伯给你炖盅补汤。”
虞枝怕与郭衡阳说得久了,屋里还有个妖的事儿被郭衡阳发觉,遂不再推辞,而是乖巧地应了下来,“那我先谢谢郭伯伯了,明儿我去给您打下手。”
郭衡阳摆了摆
手,“休息去吧。”
虞枝笑着看着郭衡阳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