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欲往后视镜一瞥:“怎么?”
“换人开吧。”他说
“突然说这个,什么意思?”
江峭也从后视镜的反光中看了她片刻,才说:“用墨镜挡住黑眼圈也能看出来,你面色暗沉,唇色比平时浅,是没休息好的表现。”
盛欲已经迟疑着减弱油门,嘴上嘟囔:“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有那么明显吗?”
“不止。”江峭移开视线,
“你气血不畅,外盈内弱、积焦郁燥,应该是特殊时期快到了。并且以你的脾气,容易路怒。”
“我哪有…!”她刚要暴躁起来,又感觉被他的话正中眉心般卡了壳。
行。
没法反驳,确实句句说的准。
她把车泊在路边,干净利索地解开安全带,引来宋睿好一阵瞪大眼:
“天哪盛姐会这么听话?真说中了?!江神你还有这本事!”
面对宋睿从头到尾的吹捧,江峭一直保持淡然处之的模样,轻点头:“简单的望闻问切,皮毛而已。”
“江神你一个生物医学工程师,居然还懂中医!快快快,给我诊诊脉吧江大夫。”
说着,宋睿已经把手伸过去了,兴奋地怼在江峭面前。
江峭也并不吝啬,抬手搭扣在他手腕。
宋睿能感受到,江峭这状似随意的扣脉动作,两指间施落恰如其分的力度,精准按压在脉搏处。
片刻,连转过脸来的冯珍琪都感觉到紧张时,江峭松开了指力,推了推银丝镜框,而后瘦削白净的手重新落回腿膝上。
说话的语调轻缓却有力:
“右肩骨有旧伤。幼年扭伤没根治,少年时期肩臂连接处脱臼过,建议去医院做个全面矫治,否则留下习惯性脱臼,长此以往,关节损伤不可逆。”
语毕,宋睿张大嘴巴,连声叫道:“神医,神医啊!!我靠神了神了真神了!”
“谁生了?”
盛欲一把拉开后车门把宋睿拽出来,把他赶到驾驶座,没搭理他发疯,“开车去!”
等宋睿点头哈腰去了,她才细腿一跨,坐进后座,和江峭并排挨着。
气氛诡异地沉默下来,尤其是……
盛欲微微偏侧过头,就能看见江峭不置一言,却微妙上勾的嘴角。
怪吓人的!
她不由地往边上靠了点,跟这个男的拉开一点距离。
*
一路上盛欲闭眼补觉,任凭宋睿怎么挑起话头,江峭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态度,任何语句,都以“嗯”、“是吗”这类简短不失礼貌的字句回复。
“神嘛,总是比凡人高冷一点,这是正常的。”
宋睿自己给偶像找了个解释。
他们的吉普小分队抵达尊穆山时,大部队还落在后头五十公里开外。先到现场的,也就是像他们一样,开着私家车过来的。
先抵达的同学们嬉笑打闹,三两先行整备着物资,四散开去。
冯珍琪一见手工社的女生拿出垫布展开在地上,就兴冲冲地把自己满满一背包零食全倒上去,活脱脱一个小社牛。
而盛欲刚揉揉眼想回车上再睡会儿,就被联席会领导叫过去,规划露营区域。
见宋睿要跟上来,她把人往后一推,示意他:“你留下照顾社员,别让小姑娘给人家拐跑了。”
宋睿也朝人群里的冯珍琪看了眼,嘿嘿笑起来,屁颠屁颠就去了。
视线逡巡一圈扎堆的人,没看见江峭在哪,余光隐约感觉到有什么在热闹之外安静游离。
定睛看去,正是山溪边一袭周正背影的江峭,坐在一把折叠小椅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甩好竿。
开始钓鱼了。
这边联席会人员催得紧,纵然再不情愿,也不得不跟着走。
盛欲本身就没有什么耐性,也远不如宋睿那般左右逢源,善于机敏处事。
更何况尊穆山是专门用于露营的旅游景区,划定区域分布图又不是没看过,早就记在心里了,再做些繁琐的重复工作,让盛欲对待对方的喋喋不休时,不耐的性子几度躁动。
“盛社长!”
一道清亮的女生突然打侧面过来,望过去,是材料班的团支书汪茜蓉。同时也是手工社的社长。
一头黑亮柔顺的大波浪卷,给她明丽的容貌增添了浓烈的氛围感。
她朝着盛欲走过来,巧笑嫣然:“你也是来踩点的呀?我刚看过一圈,不如我带你去,让领导休息一下。”
盛欲素来跟她没什么交情,虽然不大明白她这出的用意,但看见她眨眨眼递来的暗示,还是点头说好。
联席会的人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也乐得轻松离开。
“谢了。”
盛欲松下一口气,对她的解围表示感谢,但也没打算跟她深入交流,转身要走。
谁知道汪茜蓉拦住去路,指了指远处:
“诶等等呀,那是不是你们社团新人?”
顺着她的手看过去,
潺潺溪流边,草色青朦,江峭独自坐在水岸边,双腿随意交叠,小臂搭落在座椅扶手,掌中松弛地扣握竿身,纯黑竿尾把持在透白手腕。
有两个女生先后从茶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