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过了会儿,他指尖迸发出一阵微弱的火光,火焰从胸口蔓延,将绷带烧裂。
碎绷带和灰烬簌簌落下,露出一块儿铁板,白澄怕绷带被烧毁,所以用铁板垫了下,现在绷带松懈,铁板跌到大腿上,呈现在眼前的是古铜色的肌肤,还有可怕的洞口。
已经过去两天多了,也注射过愈合剂,包括这次祝宁也给裴书喂了,但那里丝毫没有愈合的迹象。
火山岩石般的心脏收缩,祝宁亲自挖的,再加上四周环境黑暗,裴书心脏的火光会更显眼,祝宁一眼就看到了位于侧后方的口子,竟然还在冒火红的岩浆。
岩浆流速比之前慢了很多,掉落在胸腔之后消失不见,大概重新进入循环,裴书血管里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岩浆。
心脏上肉眼可见是一道没有愈合的伤口,仿佛终身无法痊愈。
裴书的脸色被衬托得很……灰败,祝宁只能想到这个形容词,仿佛在看到黑色碎片的瞬间,这位调查员就已经死了。
他不久前还在跟祝宁轻松地喝愈合剂聊天,现在就像个死人。
裴书原本手心里托着一簇火苗,来给诡异洞穴里照明,现在火苗逐渐熄灭,因此心脏的火成了唯一的光源,比刚才昏暗很多。
祝宁的脸和裴书的脸一同淹没在黑暗中,久久没有人说话,周围只有心脏收缩的轻微跳动声。
裴书的反应证实了祝宁的猜想。
空中门时裴书负责点火引爆,他一个火系异能,点火前一定会确定周围到底有什么东西,如果真的有黑色碎片之类的异常物品,他会谨慎点火,免得影响计划。
就算点火了,现在苏醒不会不记得,他看到黑色碎片的表情很震惊,好像这辈子第一次见到。
所以这东西不是来自空中门,大概率来自极北之地。
裴书唯一缺失的那段记忆,就是跟极北之地相关的,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到的联邦。
裴书身体发抖,想要克制自己的反应,但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队长易灵鹤的脸,“走吧。”
背景是一片纯白,可能有雪花可能没有,易灵鹤没戴头盔,露出一个极其悲伤的表情,走吧,离开这儿。
裴书仿佛霎时间灵魂出窍,周围环境旋转,已经身处极北之地,他感受到刺骨的冷意,让他忍不住打个哆嗦。
裴书的脸色越发惨白,连嘴唇都发白了,手指颤抖,眼神空洞,陷入到某种回忆里无法自拔。
他发病了。
祝宁立即意识到这一点,不再管什么碎片的来历,眼疾手快收紧了意识的丝线,红色丝线陡然抽紧,祝宁按住他的肩膀,将他压制在地上。
红线压住舌头,祝宁将他两手反剪,裴书现在重伤,挣扎幅度有限,她没费什么功夫,膝盖压着他后腰,碍于胸口的伤不敢下死手,感受他在自己身下浑身紧绷。
裴书的脸被碎发遮挡,头发丝开始冒出细碎的火光,随着呼吸忽明忽灭的,像是黑暗中马上就要燃尽的篝火。
他浑身都是汗,摸上去湿淋淋的,很奇怪,超高温和汗竟然能在一个人身上出现,好像火焰是有所选择的,不会烧穿裴书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
裴书的额头抵在地上,那块儿地皮都是白骨,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躺在哪具尸体上呼吸。
黑暗中只有粗重的呼吸声,过了会儿竟然传来其他声音,类似于小兽的呜咽。
祝宁愣了下,她看不清裴书的表情,只能看见一点火星子,好像零零散散的火可以组成他这个人一样。
裴书感觉自己很可怜,他无法形容自己怎么了,事情是一时间发生的,如同雪崩一样迅速,情绪崩塌,连缓冲余地都没有,让他想立即死亡。
他排斥祝宁在他身后,想怒吼让祝宁滚开,不要看他,甚至想象祝宁怎么看待自己,会说他软弱无能,会嘲笑他的不可受控,或者会觉得他可怜,会同情心泛滥。
突然,一只手从背后绕过来,祝宁的手摸向他的眼睛,手心接触的地方是一片水渍,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汗,可能两者都有。
裴书第一反应是躲开,没有人会喜欢当着别人的面哭,但祝宁压制着他,导致他无处可躲。
祝宁五指并拢,掌心温暖而干燥,捂住了他的双眼,世界变得更加昏暗,他湿润的睫毛抖了抖,竟然没有再继续挣扎,任凭祝宁捂住他,好像认清了命运,在窒息的世界里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呼吸的角落。
眼泪顺着祝宁的指缝流过下颌,掉落在白骨上,裴书很克制,尽量不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只有错乱的呼吸能够证明他在哭。
祝宁还是一句话都没有,并不安慰也不询问,只是保持一个姿势,等待他的情绪静静过去。
白澄和林晓风没有醒来,被困在白骨之中像是个艺术品装置,这让裴书的戒备心低了点。
他的背脊忍不住弯曲,想将自己蜷缩起来,过了很久,他感觉那一阵正在慢慢过去,汹涌的潮水开始退潮。
裴书脸有点发麻,过于强烈的情绪波动让他很难找准思维,他深呼吸两口,突然说:“极北之地。”
他是最忠诚的士兵,墙外调查员的培训方式再次生效,不论什么时候,第一原则要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