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的用意,圣上一定是想让他们各抒己见,最后能直戳目前税收制度的要害点。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写出来又是一回事。
税收不是皇上一个人的事,是关乎到天下万千百姓的事,更是伤及到世家利益的事情。
这些人不敢轻易动笔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孟平远想他这么多年读书考试,为的是报效国家,如果能为这天下的百姓做一点事,那么他辛苦走到这里也就值得。
想到这里,孟平远不再犹豫,沾了沾墨汁,下笔写起字来。
很快,他进入到状态中,就不受外界打扰了,写心中所想,洋洋洒洒,白纸上已经出现好几行俊秀的小楷。
殿内是时不时能听到几声叹息,直到外面突然高声唱道:“皇上驾到——”
太监总管高昂尖利的声音瞬间让殿中的众人都一起停下了笔,跪在地上,迎接圣驾。
孟平远也跪在人群中,不敢抬头,直到片刻后,一句平身传来,他才跟着大家一起站起来。
启德帝坐在龙椅上,望着地下这一届的进士们,大手一挥:“继续作答。”
随着太监总管的一声重复,众人才又纷纷拿起笔来。
若说刚刚殿中的气氛还算是轻松,此刻就是高压了,皇帝就坐在上面静静地注视着他们,靠后面的人还好,靠前面的人可就紧张了。
而孟平远恰巧就被分在了第一排,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只要一抬头,就能对上皇帝的目光,甚至偶尔还能感觉到有一道威严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自己身上,又很快移走。
孟平远定了定心神,尽量让自己不受影响,深呼吸两口气,又继续执笔写字。
而坐上上首的启德帝心中也是着急,这一次他之所以力排众议,拟定了这个题目,就是想在这一届进士中能选拔出几个真正敢说真话、做实事的人出来。
大梁的天下就是大梁的天下,是他的天下,而不是王、李、崔、郑的天下。
现如今,朝廷里,人才皆出自世家,财皆落入世家的口袋,导致国库空虚,政令更是无法有效上传下达,长此以往下去,朝廷危矣,国家危矣。
这些世家的毒瘤,将来他会一个一个慢慢处理掉。
希望底下的这些人不要让他失望吧。
殿试出来之后,像孟平远他们这些原本名次就很低的人大都无所谓,反正都是垫底的,能往上搏一搏自然最好,甚至文章能给皇上留下印象,以后前途自然没的说,但是情况最坏也就是保持现有的名次水平,大家都能接受。
那些角逐一榜三名和二榜前十名的却都有些忐忑了。
能拿到这个名次的人基本就是进入翰林院的内定人选,将来分配官职时,不用离开京城了。所以名次哪怕是下降一名,影响都是很大的。
而那些同进士就更无所谓了,反正他们这些人中大部分都要是要去外地为官的,无外乎有背景的先挑个好地方,没有背景的就去个艰苦些的地方。
殿试这一天晚上,启德帝连奏折都没看,他不假人手,一张一张试卷进行圈阅,生怕错失了人才。
当然其中有些人的试卷他只是随便扫了几眼就扔到了一边,这些人到最终确定名次的时候,想来都不会太高。
通篇的废话假话空话,根本不从实际出发,这样的人就是将来当上了官,也就是一个毫无建树混日子的混官。
有些人则是有些想法,但是提出来的对策都太过幼稚,书生气太浓,这些人将来倒是可以加以培养。
剩下的十来张试卷,是入了启德帝的眼的。
他翻开其中一张试卷,上面的名字他觉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听过一样,想到这里,他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片刻后就记起来孟平远这个名字曾在季翰林给他的折子里提起过,当时广阳府灾民的事情,这个年轻人似乎是任劳任怨,出了力的,还提出过不少的好主意。
启德帝瞬间来了兴趣,将他是试卷抽出来,从头往下看去。
启德帝的眼神越来越亮,蹭的一下,从龙椅上站起来,嘴里叫道:“季爱卿没有骗我,这个孟平远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旁边服侍的太监总管被吓了一跳,赶紧用眼神示意随侍在一旁的翰林院的窦大人。
“窦爱卿,你且看看这篇策论写的怎么样?”
窦大人双手接过,看过之后忍不住赞道:“妙啊,皇上,我敢说,光这份胆识和魄力就已经超过了今日早朝的半数官员,虽说有些细节方面还有些瑕疵,可是能在殿试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写出一样一篇文章来,可见这个人平日里不是个只会闷头读书的。懂变通,不迂腐。”
若是平日里只知道读些孔孟之道,不加以思考,是断断不会写出这样条理清晰,头头是道的文章的。
他敢说,就是叫户部的那些大人们来,一时间也想不出这么齐全的对策,有理有据,切实可行。
他拱手笑着说:“恭喜圣上,喜得人才。”
“爱卿,你再看看这几篇,写的都不错,依你看,这最后的名次该怎么定啊?”
启德帝看了看,孟平远会试才得了二榜靠后的名次,而其他几篇他认为写的不错的策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