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工厂内光线昏暗,仿佛阳光无法抵达的深海,幽邃到时间都变得模糊不清。 钟泊一个人被留在这里,其他三人早已没了踪影。 临走前,钟菲说这里其实是个冰淇淋加工厂,某些弃置的设备还能运作。 话落,她便打开某个制冷设施,与同伴哼着小曲走出工厂,关上了咯吱作响的大铁门。 接着,外面传来链条摩擦的声响,像是在上锁。 钟泊无力阻止,因为此刻他浑身疼痛不止,双手还被反绑着。 钟菲还会回来吗? 他不知道,但如果对方不回来,自己会被关多久?家里的人能找到自己吗? “与其指望敌人大发慈悲,还不如自己想想办法。” 钟泊打断无用的思考,被缚的双手开始挣扎。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他成功摆脱了绳子的拘束。 这并不困难。 作为一个推理爱好者,他研究过各种绳结,并与女仆玩过绑匪与人质的游戏。 而且,钟菲他们三个人在打结上并不专业。 丢开绳子,钟泊忍着痛,拔出耳垂中的长铁钉,并从地上爬起。 他无暇顾及正在流血的伤口,第一时间寻找起了自己的手机。 周围转了一圈,他最后在一个废水池里发现了它,屏幕上满是裂纹,显然被人摔过。 钟泊找到两个金属长条,把手机夹了出来,奈何无论怎么试都没有反应,已经坏透了。 他放弃手机走向大铁门,推门的时候从空隙中看见了粗大的铁链。 门从外部被铁链拴得死死的,成年人都不可能突破,他只得放弃尝试。 钟泊泄气之余四处环视,试图寻找离开的办法。 废弃工厂内杂物满地,污水横流,有荒草生长在地板缝隙中,宣告着生命的顽强。 褪色的墙壁裂纹斑驳,涂鸦和划痕密布,昭示着岁月的流逝。 再往上,天花板已经破裂,残存的钢铁骨架弯曲,似乎随时有垮塌的风险。 钟泊发现前后门都是锁死的,唯一可能的出口,就是上方的一个小天窗。 阳光透过破损的窗户玻璃,洒在肮脏的地上,成为废墟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可它太小了。 钟泊明白以自己身体的大小,不可能通过。 此刻,他彻底死心,意识到自己是被困在这个工厂内了。 “啊……啊嚏!” 突然,钟泊打了个喷嚏,全身一阵哆嗦。 分明是盛夏,工厂内却冷得不像话。 对了,是钟菲打开的那个制冷设施!必须先把它关掉! 钟泊快步走到那台庞大的机器前,回忆钟菲的操作往下拉动闸刀开关。 但拉到一半时,它像被什么卡住一般,无论如何也拉不到底。 钟泊在设备边上,吹得半个身子都快冻麻了,依旧没有把它成功关闭。 机器仍在运转,它轰鸣着、咆哮着。 伴着内在部件的摩擦声,如野兽一般,让刺耳的噪音在工厂每个角落回荡。 钟泊绕到它的后方,试图找到电源,奈何那儿积满了污水,贸然插拔有触电的危险。 这是什么运气? 钟泊无功而返,远离了制冷设施。 阴暗的废弃工厂内,时间毫无意义地流逝着。 此时的钟泊,已经通过堆积装杂物的大箱子,高高坐到了小天窗边上。 他抱着双膝,尽力把自己缩成一团,像个被遗弃在纸盒的小动物。 只有在这里,他才可以从外面借到一丝暖意。 天色渐沉,微光映在他半边脸上,形成一抹浅金的光斑。 这束光线如此暗淡,却是他生命中的一线希望,点亮了他疲惫的双目。 往下看去,周匝黑沉沉的。 工厂内古怪而可怕的轰鸣还在继续,庞大机器投下的阴影背后,像有一群幽灵在嘶吼。 冷。好冷。 钟泊发抖着,极力环抱住自己,却仍抵不住侵袭的冷气。 最冷的是脚,其次是腿,而后是胳膊。 耳朵也很冷,上面的血迹,应该已经冻干了吧? 钟泊没有去摸,因为这样一动又会失去不少温度。 底下又黑又冷,像个停尸间,待在上面也没好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