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色深深,抬头望去,仿佛踏入一汪深不见底的泉中,看不见底。
沉默就代表默认,不说话就是回答。
谢韵盯着魏湛的眼睛,神色难辨,讽刺地笑了,她从软榻上爬起来,双臂攀着男人的肩膀,凑在他耳边,轻声低语:“都听陛下的,只要谢昌的罪证被查出来,陛下能够帮我报仇,那陛下说什么,臣就做什么,君恩重如山,就算要我去死,也绝无怨言。”
“你不想要名分?”她避而不答名分的事,将这一切只当成是对他的报答,说明她压根不在乎有没有名分,也不在乎他。
她的眼里心里没有他,只有报仇和利用,其余的,都是事后的回报,不是真心相伴。
“想啊,光明正大有个名分什么不好的,陛下肯给,我自然欢喜收下,此生常伴陛下身侧,随陛下差遣,以后其他妃嫔入宫,我也定不会阻拦胡闹...”
“够了!不想就不想,不必强求。”魏湛推开谢韵,克制着心底的心痛和无力,推翻之前设想的种种,从书案上拿了一道早就写好的折子过来,扔到了谢韵怀中。
“明日就走,别在紫宸殿碍朕的眼。”
谢韵一愣,缓缓打开折子,扫了一遍里面的内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魏湛,没想通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他竟然要放她出宫?并且调任太子少师,官至二品。
魏湛无太子,所以太子少师这个官衔只是一个虚职,看起来品阶高,但是实际上是一个做什么都要听从君王调遣的官职。
君王不下令,少师就没有实权,给了个这样没有用处的虚职,朝臣们也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毕竟这个虚职不会威胁到任何人。
“陛下让我出去,是有什么差事要我去办吗?”除了这个原因,谢韵想不到魏湛还有什么别的理由会愿意放她出宫。
“你领过先皇旨意,曾任御史下青州治理水患,青州今年又遇上了水患,朕要你同御史官员一起去青州。”
“我当主御史吗?”谢韵感受到心脏跳动的速度一点点加快,她眼睛发亮,忍不住继续追问道:“什么时候去?”
“当然不,还主御史,你想得美!”魏湛无情地戳破了谢韵的美好幻想,冷淡地说:“主御史是户部侍郎林微,随行官员若干,大多都是户部和工部的人,你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盯住他们的动向,若有人胆敢贪污,你收集好罪证,尽可当场抓获。”
谢韵再度靠在了软塌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魏湛,声音讽刺又无语,“陛下在开玩笑吗,你当我是神人?在一众六部官员中督查实情,还要收集罪证?六部视我为毒瘤,自会抱团孤立我,要是到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他们将我毁尸灭迹都有可能,更别说抓获了,你看我细胳膊细腿的像是能将贪官当场抓获的人吗!”
“...你这个时候倒是有自知之明了。”魏湛当然不会让谢韵以身犯险,贪官可以迟些查,但若危及到她的安危,可就是追悔莫及。
“昭意随你同去,朕领分给你一半的随麟卫,保你畅行无阻,性命无忧。”
“官场上的那些人陛下也清楚,他们都是老狐狸了,怎会轻易任人摆布,光凭陛下给的这些还不够。”谢韵伸出一只手瘫在魏湛面前,眼中暗藏凌厉锋芒,“除非,陛下将贴身的金牌借我用用。”
天子贴身的金牌只有一块,拿此物可代表天子亲临,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谢韵,你胃口不小,不看看你什么境地,还敢跟朕要金牌,也不怕一口气撑死?”魏湛单手掐住了谢韵的下巴,凤眸微眯,让人看不出眼中的情绪。
“都是为了更好的给陛下办事罢了,陛下若是不想给就算了,只是事情办得会艰难些。”谢韵也是随口一说,能要到最好,不能要到就算了。
魏湛回了书案边,从笔洗里面抽出不到巴掌大的金牌,拎着金牌上面的绳子吊在谢韵眼前。
还真给啊?魏湛这么大方的么!
“谢陛下!”谢韵眼睛发光,紧紧盯着眼前的金牌,真心说了一句谢谢。
她伸手去接,却见魏湛拎着绳子往上抬,举到了她够不着的高度,沉眉警告,“你若是敢拿这块金牌假传圣旨,直接将谢昌赐死,朕就将你藏在魏泽手里的那个一同赐死,送你们一起上路。”
“...知道了。”
真是扫兴,魏湛怎么知道她准备这么干的?有读心术不成。
不过,拿到了金牌还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见此物如见陛下亲临,有这块牌子在手里,曾经与她有过节的那些人...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就算弄不死人,给点苦头吃吃是没问题的。
谢韵满意地将金牌收好,然后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魏湛,笑着勾勾手指,“陛下站那么远作什么,离近点嘛。”
“呵。”魏湛冷哼一声,不为所动。
假惺惺,没有利益驱使,她才不会这么热情。
“好几日不见面,陛下一见我就这么冷情的么!”谢韵从软塌上走下来,站起身贴近魏湛,一只手抚摸着男人的俊美的面庞,踮起脚尖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嘴唇,碰了一下就分开,没深入交流。
她嗓音清雅却又勾人,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