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韵是个不要命的疯子,她下手向来没轻没重,这瓷片抵在脸上,她恐怕还真的敢下手。
“真伤了脸,朕可不会给你金疮药用。”魏湛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掐住了谢韵的手腕,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将瓷片从她手中抢下来,扫了眼她手心中被划伤的细小伤口,沉着脸拉她进去内殿,边走边说:“你是什么处境,自身都难保了,还敢肖想龙嗣,凭你也配?”
他的掌心很热,谢韵看着他扣着自己手腕的大手,没有反抗,任由他拉进了殿里,但嘴上却是不饶人。
“怎么不配?陛下白日宣*的时候怎么没有想着配不配的,回过头来知道不配了,哪里不配了,都说儿子肖母,龙嗣有臣血脉,必然天资聪颖,龙章凤姿,陛下该高兴才是。”
她和魏湛在同一书院进学多年,那年春闱,赶考的学子是大周建国以来人数最多的一次,她是进士前二十,殿试探花。
论天资,谢韵能拍着胸膛说不差魏湛的,所以她不知魏湛哪来的脸说她不配。
“嘶。”魏湛一甩手,就将谢韵扔在了殿中的软塌上,谢韵手心碰到软塌上的垫子,手心刺痛,没忍住抬眼瞪他,“怎么...恼羞成怒了?明君都是宽宏大量的,陛下要做明君,自然也要心宽些,肚量小了,可就不好了。”
魏湛没说话,从旁边的云纹檀木柜上拿出了一瓶药粉,拉住谢韵被伤到的手心,猛地一倒。
“诶诶诶,疼!。”谢韵用力缩手想要躲开,但是魏湛攥得很紧,她只能咬牙忍着,精致的面容瞬间扭曲,疼地嗷嗷叫。
“疼什么?哪里疼了,朕看你刚刚拿瓷片往脸上招呼的时候不是挺有勇气的,义正严词,气势汹汹,现在才这么点小伤就喊疼,你刚刚想什么了。”
谢韵暗暗撇了撇嘴,对着魏湛的头顶犯了个白眼,捂着手懒洋洋地半靠在软塌上,自己给自己吹掌心。
“皮糙肉厚的人,当然不知道疼。”
“说什么?大点声。”
“没什么,臣只是在感叹罢了,书上写的不错,世间男儿皆薄幸。”谢韵装模作样的摇摇头,盯着自己的掌心唉声叹气。
张口就是胡话,没一句走心。
魏湛懒得和她计较,走到书案前,继续批起了白日里积压的折子,白日里胡闹了的大半天,压下来一堆折子没看,魏湛没有拖沓的习惯,便只能晚些睡,把剩下的都看完。
他本以为谢韵只是在软塌上躺一会,歇够了也就出去了,没想到她还真在软塌上闭眼躺平,似乎是要在殿内睡觉。
“朕何时准你在殿内安眠?你若是有点自知之明,就出去继续守夜。”
谢韵没说话,依旧闭着眼,缓缓在软塌上翻了个身,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批折子的手没停。魏湛一心二用,边写边说:“那要是宫中几位老太医研制出的,所用药材皆名贵,只避子,不伤身,这一碗便是不少银子,你身无分文,日后若是再摔,就自己
想办法赔上。”
闻言,谢韵眼眸微动,慢慢掀开眼帘,双眼无神的盯着床边的金丝镶边白玉花瓶,语气生硬,“不用熬,我不喝。”
倒不是在意伤不伤身,就是觉得药苦,她捡回一条命也不知道能活多久,这种苦,她不吃。
而且,魏湛解释这个做什么,药里的东西伤不伤身干他什么事,他贵为九五之尊,何须在意给女人喝的避子汤伤不伤身,又不是让他喝。
“爱喝不喝,随你,朕只是提醒你,记得赔钱。”
话落,两人都不再说话,魏湛批完折子时,已经接近子时,他起身往龙床那边走,从里面抱出薄被扔在谢韵睡的软塌上,看在她今日也累着了的份上,他便不强迫她滚出去了,勉强容她在这里睡一晚。
*
翌日,谢韵是被外面的吵闹声弄醒的,估摸这个时辰魏湛是在上早朝,所以才有人敢在紫宸殿外面争吵。
她洗漱后往出走,出门就见昭意在门外站着,挺拔如青松,能看出来确实是升官了,身上的衣服都换成新的了,玉环腰带,银冠束发,不愧为大周建国以来头一个女子禁军副统领,果然气派非凡。
谢韵被外面的说话声吸引了目光,问道:“这一大清早的,是谁在外面?”
能在紫宸殿外吵闹喧哗的,应该也是以为身份贵重的主。
“还能是谁。”
谢韵想了想,挑眉看向昭意,“莫不是嘉阳公主在外面?”
除了魏湛一母同胞的亲妹妹魏媗宜,没有人有这样的底气和胆量在紫宸殿大吵大闹了。
“谢大人还不出去看看,公主殿下可是为你而来的。”昭意揶揄地笑着,示意谢韵赶紧出去看看。
紫宸殿外,魏媗宜已经是气的七窍生烟了,她不过是想进去看看谢大人怎么样了而已,又不做什么,就连看一眼这样简单的要求不能做到么!
她可是天子的同胞亲妹,是大周最尊贵的公主,这些禁军凭什么不让她进去!
“殿下莫要为难我等了,不是属下不让您进去,是陛下临走前吩咐过,不让外人进出这里,没陛下的准许,属下实在是不敢擅作主张。”
“外人?本宫是外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