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进京朝贺新帝登基,朝贺之礼却分两道,一道进得那阉人在宫外的府邸,这朝贺的哪里是新帝,分明是那阉人。”怒喝声炸响在内堂,说话的乃是东阁大学士乔连司。
“专权乱政,残害忠良,大开与番邦的海商贸易,盐政茶马商税,哪里没有他二十四道宦官衙门插足的地方。”乔连司怒不可遏的站起,手掌拍在桌案上,震得上头的茶盏叮咣做响,茶水四溅。
陆步俨坐在其下首,虽没有开口,却同样肃沉着面容,岂止是专权,谢鹜行又与楚太后勾结在一处,这朝堂都快成了他的朝堂。
赵京玉端着茶浅饮,容色还算冷静,“如今他奸臣之名在外,名声早已毁尽,所做桩桩件件都是埋下的罪孽,早晚会遭反噬。”
赵京玉放下茶盏,起身说:“使臣也该进宫了,走罢。”
包括乔连司,陆步俨在内的几l个内阁官员皆随着往外走去。
……
金銮殿上,太后携新帝与朝臣一同迎见使臣。
雾玥则陪着贺兰婠等候在大殿两侧的朝房下,贺兰婠不时的起身眺望,眼里是按捺不住的喜悦,“没想到这次竟然是我阿爹来朝。
她扭身又朝雾玥说:“我都有两年没见他了。”
雾玥瞧着也与她一样高兴,实则心里闷闷的泛着落寞,这次月夷来朝,表姐是不是就要回去了。
皇嫂走了,连表姐也要离开了吗?抬眸看着贺兰婠雀跃高兴的模样,雾玥又把失落压了回去。
终于等到朝臣散去,贺兰婠在人群中寻到自己阿爹的身影。
“阿爹!”贺兰婠眼睛一亮,拉起雾玥就一同跑了过去。
几l人月夷装束的男子停下,走在中央高大挺阔的男子就是贺兰纳羯,他转过身,两腮的须髯,不苟言笑的眉眼,显得人颇有威严。
然而在看到自己女儿的那刻,脸上立刻扬出笑,高兴的问向身旁人,“那是不是本候的宝贝女儿。”
“可不就是咱们公主。”随从在旁说。
贺兰婠直扑进贺兰纳羯怀里,“阿爹,我都想死你了。”
贺兰纳羯拍着贺兰婠的后背,感慨笑道:“长高了,长漂亮了,阿爹都快不认得了。”
雾玥站在一旁看着相拥的俩人,也微笑着替他们高兴。
瞧见贺兰纳羯夸赞女儿时眼里的骄傲,雾玥笑意里慢慢透出羡慕,她怔怔看着两人,眼眶里不知何时印上了一些湿润。
贺兰纳羯注意到她,“这位是。”
贺兰婠赶紧介绍,“这就是雾玥,小姨的女儿。”
贺兰纳羯乃是月夷左骨都侯,雾玥便唤了声,“骨都侯。”
“什么骨都侯,是姨丈。”贺兰婠不高兴的纠正。
贺兰纳羯也应着女儿的话说:“是,月夷没有那么多规矩讲究,都是一家人,公主若愿意就叫我一声姨丈。”
贺兰纳羯看似粗犷威武,言谈间却是对晚辈的和煦慈爱
,雾玥犹豫了一瞬道:“姨丈。”
“欸。”贺兰纳羯笑着应声,“一家人不生分,那我也就叫你雾玥了。”
雾玥听他说一家人,眼里闪着细碎的亮光,抿着乖甜的笑颔首。
“这才对嘛。”贺兰婠满意点着下颌,垮住贺兰纳羯的胳膊,问他母亲的情况。
贺兰纳羯与她说了会儿话,拍拍她的头道:“好了,阿爹不好在宫中久留,就先走了,等明日做宴,咱们父女俩在慢慢说。”
贺兰婠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阿爹可是被安排了住在行宫,那我也去。”
“你这孩子。”贺兰纳羯皱眉,又拗不过贺兰婠,屈指扣了下她的脑袋,无奈道:“那走吧。”
贺兰婠也不怕痛,笑嘻嘻的眯起眼。
想起雾玥,她又转过脸说:“不如你也与我们一同去。”
“我就不去了。”雾玥微笑着婉拒,“你与姨丈两年未见,一定有好多话要说,快去吧。”
贺兰婠点点头,与贺兰纳羯说着话一路往宫外走去。
雾玥嘴角牵着笑,待两人走远才垂下眼帘,独自往照月楼的方向慢慢走着。
……
“我的公主哟,你怎么在这。”
合意寻到雾玥时,她正横着手臂,伏靠着坐在御花园水榭内的美人靠上,眼睛出神望着池子里的鱼。
听到合意的声音,雾玥才回过神转过头朝他看去。
“怎么了?那么着急?”雾玥见他额头上都挂着汗,约莫是寻了她有一会儿。
方才和表姐分开,她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低落,路过御花园,便想着在这坐上一会儿。
雾玥望了眼天色,似乎自己坐得有些久了。
“这不,岭南最新一批的荔枝熟了,岭南官员差人快马加鞭送来,刚送到宫中,掌印就让人挑了最好一些给公主送来。”合意说着往水榭内中走。
雾玥这才瞧见他手里端着盆她没见过的果子,果壳红艳,果子一粒粒饱满硕大,底下还铺着层冰,水灵灵的瞧着都诱人好吃。
“听说这东西要新鲜才好吃,公主又迟迟没回来,眼瞅着冰都要化了,奴才就只得端着来寻公主了。”合意将荔枝放到桌上,回身献宝似的对雾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