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已过,暴雨欲来的气息透过窗户的缝隙吹了进来,昏黄的烛光忽闪忽灭,映照出两个摇曳的人影。 萤勾抿着唇,沉默了好半晌。那张阴沉得好似能滴得出水的脸一瞬不瞬地紧盯着眼前的少女,目中神色变幻莫测: “你刚才说的那些,侯卿那小子早就知道?” 妫夷低头不语,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知道自己刚刚那些话实在太过惊人,若要求证,也怕只有那个叫侯卿的男子。 “我虽然不记得他……”她略显迟疑,看向萤勾:“但他似乎,的确在很久之前就认识我” 窗外,马蹄声,鞭挞声听着格外清晰。车夫吆着马,一刻也不敢停歇。行至郊外,便只能借着一盏小小油灯赶路。 萤勾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想到在驿站时那小子将这人护在身后的样子,萤勾不经意眉梢上挑。侯卿那小子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多说一句有余的话都嫌累的人,而今面对这个人,竟然也有着急的时候。 只见她脸上似是露出了一丝难得的戏谑,然而看向少女的眼神却依旧冷冽。 “你就那么确信,告诉了我这些,我就会信你,就不会把你交给李嗣原?” 妫夷听见这句话,眼皮微颤。片刻后,视线锁定身旁那盏将息不息的火苗,像是说起另一个话题: “我并不认为自己能脱身”只见她长叹一息,默然了片刻,才接着开口:“我不知道那个叫李嗣原的人和你说了什么,但是我……我的确无法帮到你” 说到这里,她缓缓将头抬起,二人互相凝视着,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秘好似在这道视线中无所遁形。 一时间,萤勾并未明白她指的是什么,过了好半晌,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 “你想说什么?” 妫夷这次沉默地更久,似是抑着一种极致的悲伤,笑意未及达眼底,反而透出一股凉薄的味道:“你或许该好好地看看我……” 她缓缓抬头,过于苍白的脸颊在昏黄的微光中透着忧郁,衣领处能够隐约看到已经干涸的血迹,但一片雪白的脖颈之上,并没有受伤的痕迹。 妫夷嘴角泛起苦涩的弧度,她慢慢地开口:“我想你应该能看出来,我被困在这副身体里,就像我一眼也能看出你和我这般一样” 马车外,突听得一阵飒飒响,布帘被狂风吹得飞浮。 暴雨终究是来了,黄豆大小的雨珠一颗一颗打在头顶的屋檐之上,噼啪作响,显得车内的气氛更加沉寂。 萤勾的神色骤然一变。 她目光如刀,在看向少女时满面寒霜。 在她身上的秘密除了侯卿几人之外便再无其他人知道,而这人居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 她死死地瞪着她,一字一顿的问:“你……究竟是谁?” 这时,突然听得外面健马急嘶,蹄声骤顿。 萤勾将目光从少女身上移开,落到一旁那扇紧闭的车门上。 "官……官爷,这是做什么"车夫惊慌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紧接着就是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传来,有人将马车围拢的声音。 一队士兵从四面八方涌上来,在马车的两旁一字排开,每个人手中都提着长枪刀剑。 萤勾在看清这阵仗时不禁冷笑——看来李嗣原那边也没闲着,生怕事情出什么岔子,连夜派人堵在了这里。 "萤勾尸祖,谨防您舟车劳顿,大哥命我特在此迎接" 马车外,就在一个清冷又不失斯文的声音传来时,车门似是被一股劲风兀自打开了,凛冽的寒意带着雨雾飘了进来。 妫夷偏头,在那雨幕里,看见长矛利剑将马车围拢,为首的一名男子骑着一匹周身黑亮的高头大马,与一袭月白的锦衣衬得鲜明。 那人的眼神向她投来时,看似温文尔雅的表情下,实则却是透着一丝说不出的清冷寒意。 …… 大雨如瀑,车夫顾不得抹一把脸上的雨水,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一般赶着马车驶进了洛阳城门。 不远处,壮丽的宫殿依稀可见,在黑暗的天色里显得愈发巍峨庄严。若不是有官兵在前开路,他怕是这辈子都不敢踏入这座宏伟壮观的大明皇城一步。 马车呼啸而过,转眼便停在了焦兰殿外,早已被吓破了胆的他连滚带爬地从马车上下来,连忙去将车帘掀起:"姑娘,快……快下车吧!" 马车外面早已有许多官兵在等待,看见车帘掀开,纷纷让出一条通道。 "二位,请……" 透过车帘,妫夷看见刚才那个白衣男子已经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