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批百姓,七手八脚拿着家里带的木盆木桶帮忙救火。 一片混乱之间,月姑宝典不知何时被扔到了地上,恰好翻开在了丘君一箭射穿两人心口那一页。 仙客来门前,常年支着一个小摊给人算命的王大仙此时正好端着一盆河水路过,打眼便瞧见了月姑宝典上的字,手里的盆便“嘭”一声摔落在地。 他颤颤巍巍地捡起月姑宝典,整个人如石化当场,与一旁进进出出救火的人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王大仙,怎么了,愣着干啥?”一边的捏泥人的泥人张路过偏头一问。 王大仙跟失了魂似的,颤着声音答道:“是诅咒……是诅咒……” 王大仙经年累月摆摊积累起来的口碑,泥人张碎嘴子的威力,还有月姑庙怎么都扑不灭的大火,让诅咒降临月坤的说法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月都。 之前花桥穿心,花车滴血的闲言碎语也一并翻了出来,汇聚成了一股势不可挡地洪水,不断翻涌着,叫嚣着冲击着月坤国这座堤坝。 沈子昂原本正就着上好的葡萄酿,美美地泡着花瓣浴,准备趁着夜色乔装改扮去月都最豪华的温柔乡意难忘走一遭。 女人对于沈子昂正如水之于鱼,那是须臾不可离开呀。 谁曾想出了月姑庙失火这档子事,他眼皮突突直跳,掐指一算大叫不好,一会袖子便把身处火场的之淮召了过来。 之淮正拿着提着一桶水救火,一个没反应过来,这桶冷水便劈头盖脸往沈子昂而去。 沈子昂摸了一把脸上的河水,“和颜悦色”地将手里掺了水的葡萄酿往旁边一丢,“咬牙切齿”道:“火是你放的?” “不是”之淮将手里的木桶放下,一脸冷漠地回答。 一般来说,之淮露出这样的表情,说的都是真话。 当然他也没理由在这件事情上对自己撒谎。 “我还以为你又在盘算什么……”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也不是不可以盘算一下。”之淮转到屏风外,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沈子昂知道月姑庙失火此事一出,国主必定要召他前去问话。 “你心眼子多,说说吧,怎么盘算?”沈子昂扶着桶壁站起,长腿轻轻松松一跨便跨了出去。 屏风后的衣架上挂着一件仔细熏过迷迭香的素色单衣,他抬手一披,腰带松松一系,露着半个藕白色的胸膛便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之淮斜睇了一眼,暗骂一句狗改不了吃屎,绿毛鸡改不了风流浪荡,然后面不改色继续开口。 “若是国主问起,你便只需要说两个字,东宫。” “东宫?现在举国纷纷疑心诅咒,我这么一说,国主岂不是要以为东宫失德,引发天谴?关键是,东宫并未失德啊……” “对,国主也是这么想的,她当然也会要求你多说点,你当然要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然后你再说,并非天谴降于我月坤,而是诅咒,是冤魂带来的诅咒。” “这样便与国运无大关隘,国主自然长舒一口气,然后把注意力放在伸冤上,那么,东宫哪那位到底害死过谁?”沈子昂转动眼珠子思索着,忽地灵光一现,“你想借国主之力来调查梅鸿雪的身世之谜?” 想到这一层,沈子昂不禁放下交叠的两条腿,站起身来绕着之淮转了一圈,边转边大量:“不愧是狐狸精,心眼子就是多。” 之淮表情淡漠,正襟危坐,衣冠齐整,一派君子作风,微微颔首算是收下了这着实算不上好听的恭维。 窗外长舌兄和提头兄恰好路过,就听着狐狸精那一句,提头兄憨憨地抬手摸了摸不存在地后脑勺,问道:“什么,站着的那个明明更像狐狸精啊……” 长舌兄赶紧捂住怀里提头兄的嘴:“嘘,瞎说什么大实话,快走快走……” 说罢两鬼一溜烟儿地遁了。 沈子昂风情万种地撩了撩垂在自己胸前半湿的黑发,将领子拉紧,腰带系好,凉凉道:“不管怎么说,狐狸精当成你这幅样子也是失败的。” 之淮闻言却是眉开眼笑:“这话我爱听,不过还是劳烦阁下将我原路送回,我怕心上人担心。” 沈子昂一哂,宽大的袖子一挥,掐在之淮能听见但不能回嘴的时机开口:“你心上人心上没你,她不会担心只会疑心,拜拜了您嘞!” 下一瞬,之淮回到了火场,他咬牙切齿,最后却只能蹦出几个字:“可恶,水桶忘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