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一身黑色劲装,右手按在佩剑的剑柄之上,人未至,满身的血腥味却是扑面而来。 “你受伤了?” 之淮没有回答,只是扣住念汐的手腕,语气焦急:“你现在要去干嘛?找柴盈吗?” “你也觉得是她?就是她!我一再忍让,她却变本加厉!” “念汐,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先商量一下……”之淮说着,忽然身子一软,直直向前栽去。 念汐赶紧上前将他扶住,触到之淮手臂,才发觉他的衣服居然已经被鲜血染透,她的手一握,那血液便渗了出来,顺着念汐指缝流下,啪嗒啪嗒滴在了地上。 她的手指瞬间就不敢再用力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压到之淮的伤口。 之淮的下巴搭在念汐的肩头,她试着叫了几声,怀里人却是没有半分反应。 变故来得太快,念汐有些慌。 随后而来的高德见状赶紧跑上来将之淮接了过去。 念汐瞧着自己红彤彤的手掌呆愣了一瞬,才回过神来,嘱咐道:“你把之淮安顿在梅香园,我去把大夫追回来。” 等待鸿雪之淮二人醒来的时间,念汐想了很多。 她想起鲤大娘,想起鲤小弟,想起自己被黑心辅导班骗,想起自己千里迢迢赴仙考,舍不得多吃几块肉省下的钱却又被职业乞丐坑走…… 遇到之淮以后好像一切都逍遥了起来,逍遥到自己都忘记了,时间怎么一下子嗖地就到了现在。 念汐握着从梅鸿雪手腕上褪下来的牡丹镯子,瞧着窗外渐渐西沉的太阳,想起了自己和她初见时的样子。 那时的梅鸿雪一身墨衣,作翩翩少年郎打扮,高举三柱高香向姻缘主许愿。 “姻缘主在上,小生梅鸿雪祈求能够最后再见乾阳国张家大小姐张蓉蓉一面。” 那是念汐收到的,人间的第一炷香。 所幸她不负所托。 可是她如今又为自己所累。 如果梅鸿雪就这样醒不过来了,那自己拉柴盈陪葬,这样不过分吧? 一命偿一命,这样很公平,鲤大娘也会觉得公平的。 毕竟以德报怨,心存善念,宽以待人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多了,现在自己不想这么做了,鲤大娘也会支持我的吧。 念汐有些颓然地低头看了一眼那牡丹镯子,夕阳西下,最后一丝光亮也湮没在了天边。 整间屋子黑漆漆的,念汐没有起身去点灯。 “念汐……”床上传来之淮一声沙哑的叫唤。 白日里大夫已经来看过。 好消息是,那衣服上的血大部分都不是之淮的。 坏消息是,之淮受了较重的内伤,他现在很累,首先需要的就是好好睡一觉,其他的可慢慢调养。 不管他是怎么受的伤,只要无碍就好。 “你醒了?”念汐摸黑去点蜡烛,却不小心碰到了凳子,撞翻了桌子,摔碎了茶盏,弄丢了火折子。 摸索之间,锋利的瓷片划伤了念汐的手,她手猛地一缩,却是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深吸了一口气,继而语气平淡道:“我把茶壶摔碎了,你等等,我让人再沏一壶热茶来。” 之淮等到了高德进来点灯送茶,却没有等到念汐再回来。 等到他找到她的时候,她就蜷缩在梅鸿雪床边。 手上的伤口淌了一地的血,她却不知疼似的,眼睛空洞洞地望着角落,不知在想些什么。 之淮停在了她的面前,她却无甚反应。 “你的手受伤了,我带你去包扎。”之淮不由分说地拉起念汐便往外走。 念汐却是立在原地没动:“之淮,你能不能救救她……之前你给我的神药……还……还有吗?” 之淮回身看她,举起另一只手里攥着的牡丹镯子,低低道:“你说没人会在男扮女装的时候带个女人的镯子,她是故意落下给我看的,但是今天,今天,你看,她依旧一身男装,而这个镯子,就是我亲手从她手腕上摘下的。” 之淮警惕地看了床上的梅鸿雪一眼,直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只说了句“先去包扎”,便径直拉着念汐走了。 包扎伤口的时候,念汐依旧是一言不发,眼睛呆愣愣地瞧着一个角落。 “我知道你很自责,但是伤了梅鸿雪的不是你,你不要把所有罪责都归咎到自己身上!” 念汐垂着眼睛没有说话。 之淮想到了什么,手下一使劲,绷带挤压到伤口该是很疼的,眼前人却是眉头也没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