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回。是她妈发来的信息,问她今天晚上回不回去。苏念回,不回去了,今晚睡公司。 枫林路的房子卖了以后,苏念和蔡芸就搬回了苏念姥姥留下的一套老房子,房子不算大,可也足够她们母女两个住,但蔡芸心里落差大,住得不顺心,动不动因为一点小事儿就要和苏念吵上一架,后来苏念索性就住到了公司,公司顶层有一个小套间,足够她应付日常起居。 蔡芸又发来一条信息,还没等苏念看到,她就撤了回去。 苏念等了一会儿,没有信息再发过来,她就直接上床准备睡觉了,虽然她是第一次在这儿留宿,但东西都一应俱全,从日常的衣服到睡衣再到内衣,连卫生棉都有。 他既然说她想睡在哪儿就睡在哪儿,她就选了最大的一间卧室,房门是敞着的,她给他留了门,他进就进,不进就算。 她以为换了床会很难睡着,结果没沾枕头几分钟就进入了梦乡,只是睡得很不安稳,梦一个接着一个,屋里好像着了火,她想醒但一直陷在梦魇里,怎么挣都挣不出来,她只觉得四周的火都快要把她烤熟了。 迷迷糊糊中,她摸到了一只手,很凉,她拉着那只手往自己脸上贴,想用上面的凉给自己降降温,但是不管用,她还是好热。 她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一声叠着一声,她慢慢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朦胧的视线里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她低声呓语,“我好热。” 徐清昱俯身看她,“你发烧了,起来穿衣服,我们去医院。” 苏念摇头,“我不想去医院。” 她每次一进医院就害怕,看到医生也害怕,她怕医生会和她说,她哥永远都醒不了,就像当初她爸那样。 徐清昱的声音里多了些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我们不住院,去让医生看看,很快就能回来。” 苏念抵在枕头上耍赖,或许是因为她烧糊涂了,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她每次生病不想去看医生时,爸爸就用这样的语气哄她。 可是,爸爸不在了,再也没有人会那样温柔地唤她一声“念念”。 那眼前的人是谁? 苏念想起来了,他是徐清昱,他是她现在的救命稻草。 “清昱,”她叫他,声音里满是委屈, “我好难受,你抱抱我。” 空气里先是静了一瞬,然后她耳边起了一声叹息,很低。 苏念的眼睫毛颤了一下,心底生了不知名的涩然,她刚要转过身去,想远离他,他躺到了她身边,连人带被子一块儿搂到了他的怀里,手隔着被子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哄一个受尽委屈的小朋友。 苏念枕在他的肩膀上,眼泪再控制不住,从眼角溢出,流到了他的脖子里,她抽咽着和他告状,“他们今天都欺负我。” 徐清昱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和额上的汗,低声问,“都谁欺负你了?” 苏念眼泪流得愈发得凶,“我去鸿宸找他们老板,他明明在公司,我等了他一天,他连见都不见我,当初他还和我哥称兄道弟,说什么这辈子都是好兄弟。还有时怡的人,我一个女生喝三杯,他们才肯喝一杯,我都快被他们灌死了,到最后连半句准话都不给我。邱佳慧也欺负我,她落井下石,看我的笑话,枫林路的房子我也不想卖的,那是我从小就生活的地方,可不卖就没有钱,公司需要钱,我哥的住院费每天都需要钱,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她哭得几乎就要喘不上气来,“他们不就觉得我们家没人了吗,要是我爸还在,要是我哥还好好的,看他们谁还敢欺负我。” 最后她求他,“清昱,他们都欺负我,你就不要再欺负我了好不好?” 她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她也不需要他的回答,承诺这种东西最做不得数,她只想让他听到她的话,让他看到她的眼泪,这就够了。 苏念哭累了,浑浑沌沌地又睡了过去,即便是在梦中,她也能感觉到他一直都在,他在给她敷毛巾,量体温,擦身上的汗,她的手伸过去,他便会握住她。 她想说谢谢,也想说对不起,但声音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等她再醒来,屋里还是漆黑一片,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外面的光亮,床头柜上的电子钟表显示已经快要到十一点,她竟然睡了这么久,房间里静悄悄的,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去公司了。 被窝里很暖,她不想起来,也不想动,她的烧退了,身上也不难受了,除了眼皮哭得有些疼。 苏念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翻过身去,把红肿的眼睛藏到被子里,也不知道她的眼泪管不管用。 就算管用,这种方法大概也只能用这么一次。 她能感觉出来,他不喜欢她提公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