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桃在旁边看得清楚,老郎中不说男女,那肯定是个女胎,遂无奈的说道:“走吧!” 她到车马店雇了一辆车,载了妇人往回赶。苏小桃在路上问起关于女婴的详情,才了解到:原来,这个皋木县有个很恶劣的风气,凡人家生了女婴,便认为生了一个毫无用处的赔钱货,白吃十几年饭,到时候嫁人了事。若家里有儿子,将来或可换亲,多出来的女婴便要处理掉,或悄悄地溺毙,或捂死,总之没有她的活路。 官府倒是常年教化,可是因为整个县域山多地少天灾多,太穷了,多一个人吃饭,其他人就要少吃几口,谁都活不好,穷苦人家便拿女婴下手。 这事不想就罢了,细思极恐,全县有五万多人,少少算上五千个家庭,若有十分之一的家庭虐杀女婴,就有数百个,这是多可怕的数字。重男轻女到这个程度,老天爷恐怕都看不过去,所以常发大水。 苏小桃问堂嫂:“自己亲生的孩子怎么下得去手?” 堂嫂脸上现出一丝恐惧,“孩子一生下来,稳婆就会问主家,“女孩,要不要?”主家一摇头,稳婆就下手了,已经做惯的。” “官府不管吗?” “民不告,官不举。官府也是知道的,但是婴儿生下来死掉是常有的事,官府能怎么样? 太可怕了!一条条生命在他们眼里就是个蚂蚁,怪不得先生说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这次来的杜知县倒是个好官,我听家里的男人们说,为了救女婴,增加本县的人口,杜知县特意将自己的俸银和家财拿出来奖励生下女婴的家庭。生下女婴后长到一周岁便可领取银子十两。父母拉扯孩子到一岁有了感情是舍不得弄死的,女婴便可活下来。不料,这两年皋木县接连发水,杜知县将全部家财用来赈灾了,没有多余的银两拿出来,女婴更倒霉了。” 一路上苏小桃震惊于女婴的悲惨命运,一直沉默着。快到家的时候她问道:“依你看,怎样才能避免这种事情?” 堂嫂答道:“家里富裕的,闺女也是当宝贝的,比方说刘地主家,他家的女娃也是穿金戴银的,只有穷人家里觉得留下就是占了男丁的口粮,养大了嫁人了也是白养才狠心下手。都是因为太穷了,若不愁吃不愁穿,那多几口人怕什么?” “太穷了?!”苏小桃喃喃念道。 …… 到苏州后,苏小桃有些后悔带她回来,其实仿效杜知县,若她生下女婴,一周岁后给她二十两银子就行了,带回来总之是个麻烦。可是她都有七八个月了。临盆在即,再来回折腾,怕是真的要出事。 她请了个稳婆,隔三差五地监控着;到生产的时候,又请了大夫守着,生怕出事。好在小莲也在,每天操心照顾着。她生得倒顺利,可是一听说是个女孩,就一头撞到了床角上,晕了过去。多亏大夫在,才没出大事。 这整个事件对苏小桃触动很大,她思索着自己能做点什么,改善一下这种情况,挽救那些可怜的女婴。 当然最简单的是拿银子。可是,给他们钱,说“求求你别杀自己的孩子了!”这道理不对,而且太被动了。 不然,从改善民生入手,让他们生活富裕起来? 这办法理论上来说绝对可以,但具体操作难度就大了,首先就得治水。 治水,治水,那个师爷说要数百万两。捐个一万两万还行,难道自己要拿出来数百万两?她忽然想到沈万三的故事,拿出那么多银子修城墙,不仅没有收到好处,反而全家被发配云南,客死他乡,没落个好下场。 再说也舍不得啊,自己的钱也是漂洋过海千番磨难得来的,并不容易。 再想想。 她初步有了一个草案,又去了皋木县城,请师爷以及水利、农粮等小吏喝了个小酒,作了一番详细的调查,又在街上转了两天,了解当地的民情。 原来这个治水的事,历任的知县都动过心思,毕竟时常发大水的地方很难做出政绩,甚至工部尚书曾亲自来勘察过,而且制定了具体的治水方案,但预算达到三百四十多万两,要占去国库收入的三分之一,而这地方却不是重要的粮食或者军事基地,朝廷不可能投资到这么一块用处不大的地方。所以无论前朝还是现在,一直搁置着,本地的民众只好受着水深火热之苦。 这确实是个很困难的事情, 这日苏小桃正在书房将自己的想法整理到纸上,一抬头,夏凌坐在对面的太师椅上冲着她笑。她丢过去一个纸团说道:“你是鬼啊?什么时候潜进来的?” “刚到,还不上茶,渴死了!” “一天偷偷摸摸的,渴死你得了。”苏小桃去泡茶,顺手拿了两罐极品的“青螺”。 “怎么,酒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