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苑搀扶着陶之音已经出了房间,回到一楼的主客厅。 多半人已经先离开了,厅里总共还聚着七八个男女,桌上全是空瓶空碟,空的香槟杯、啤酒易拉罐歪斜地倒在一起。 旁边欧式长沙发还醉趴着一个人,其他几个嘲笑完他,又起哄要开始玩真心话大冒险。 可苑和陶之音下阶梯时,发出轻微的动静,并未引起其他的人关注。 宋辙逸从洗手间出来,抬头正与下来的可苑对视上,他上前道:“需要帮忙么?” 可苑有些犹豫,毕竟从二楼到这里,全程扶着人走,体力实在快消耗殆尽,于是很快让他搭了把手。 陶之音的身体一半倾向另一个人,长发从脸上滑落两侧,刚刚被盖住的面庞清晰起来,她双眼闭着,长睫毛轻轻地煽动,眉头紧锁,挺翘的鼻尖全是汗珠,唇珠上蒙着一层水雾,寡淡苍白。 宋辙逸和余下的人招呼,“我们先送之音回去,你们继续玩。” “之音怎么了?”有人发问。 繁复的茶几围坐着一圈人,只有角落里斜倚着的最安静,男人着一身深灰色英式定制西装,棕咖条纹领带别着一枚金属领带夹,着装一丝不苟,似乎刚结束什么重要会议,他右手搭在沙发边,坐姿闲散,目光疏疏远远地落到三人的方向,点水一般拂过又落回,仿佛不关己的事情便毫无所谓。 可苑接话,“估计是烧糊涂了,得去医院。” 阴影里的高大男人随即抬眼,淡然的表情有了一丝变化。 大家暂停了游戏自然是一通安慰,又去联络的士。 到三人出了别墅,喧响才重新回归。 * 广源私人医院外的树木栖息着雀鸟,天亮时如同一排不知疲倦的乐队,从窗外隐隐约约透进来。绵绵的小雨晕在马路,潮湿阴冷。 此时病房里只有陶之音一个人。 指针转到八点四十,一道不轻不重的开门关门声响起。紧接着是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声。 陶之音迷糊地醒来,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连眼睛都没睁开。 嗓子哑得干疼,手臂自然地想去够床头柜上的水,玻璃杯在床头柜上哗啦出刺耳的声音。 一只微冷的手精准地握住杯子,试了下水温,递到她面前,陶之音摸了个空,惺忪睁眼,见到来人不禁一愣,“你……?” 眼前人身形颀长,昨天侧分背梳的短发,现在竟有些凌乱,刘海微垂,发尾黏着露珠,一双眸子深如黑墨,眼皮单薄,眼尾微吊,本是多情的长相,但是眼神孤冷,隐隐透着威压,高挺鼻骨下紧抿的唇线,更给人难以接近的气势。 这是秦岐,确切的说,应该是十年前秦岐的样貌。 虽然十年于她而言痛苦漫长,对于秦岐似乎并无区别,他有自己的目标与理想,十年的时间他一步步向前,后来在爱丁堡的街边,竟也叫他们偶遇。 她怕自己的样子叫他可怜,先发制人狠狠鄙夷了他一番。 跨越着时间与空间,她就这样与他无言地对视了半分钟。 可苑此时也在病房,刚刚和他一起放好带进来的早餐和水果,站在人身后,对着陶之音一番挤眉弄眼,仿佛在说:看看看,谁来了! 奈何当事人似乎是沉迷于颜值无法自拔,她只能轻咳了一声,“之音,先喝点水吧。” 陶之音愣了愣,含着莫名的情绪接过杯子,两个人的手指尖有那么一两秒的相触,身体习惯性地察觉到对面的人而极轻的颤栗。 她慢慢打量着病房,又看了眼可苑与秦岐,最后动了动自己的腿。 茫然、无措、震惊与惊喜,交杂在她心里,但是她不敢表露出分毫。 真的回来了!十年前,整整十年的光阴! 陶之音与可苑自小在江城一起长大,两家父母关系好,她也与对方亲如姐妹,一起读书上学,毕业后又经常组局出去玩。 她总是三分钟热度,喜欢过很多人和事,包括喜欢秦岐。 到今天陶之音生病为止,她默默追了人家三个月。 陶之音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处理现如今的局势,当年她偶然认识了秦岐,私下里嘘寒问暖,约饭送早餐,不过都没得到回应,待从临雾镇回来,更因为家里的境况和自身处境,换掉一切联系方式,与大部分朋友断了联系,远走国外。 她异于平常的面部表情躲不过可苑的视线。 “还是不舒服吗?”可苑以为她昨天吃了药仍旧难受,连面对男神都无动于衷,手掌贴着人巴掌大的脸探温,结果触探到的是再正常不过的温度,可苑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