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丘青垂着脑袋,嗓音低下来:“好吧,我的确对不起老师,但我已经做了,也没什么回头路了。” 说这话时,他回避了姜云的目光,把一个愧疚者的形象演得淋漓尽致。 姜云的指尖在桌上轻点,突兀地放下一个对他而言应该是爆炸性的消息:“是我举报的云老师,我认为他才是真正操控这一切的人。” 接着,姜云站起来,缓步走到任丘青身旁,蹲下后,微微仰着脑袋观察着他的神情。 任丘青被迫对上她的视线。 同样是一高一低,但这时的姜云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打算。 那些不知道多少次被掩埋起来的情绪,仿佛被开了盖,全部倾泻出来。 足以让看着她的人窒息。 但莫名地,姜云却觉得自己的大脑很冷静,一点儿也没被这些情绪影响到。 空隙间,姜云还在想一些题外话。 强制冷静这算是发动了吗?似乎跟往常不太一样。 可这些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 她不知道的是,这就像一种适应。 最开始,这个能力丝毫不管人类的心理,自顾自地压下所有引起强烈波动的存在,让刚开始的姜云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 一次、两次、三次…… 起初的不习惯已然不见,又因为姜云本身的性格,她甚至在无意识中驯化着它。 到现在,姜云完完全全可以在情绪攀升至顶峰时也保持理智。 也就是说,强制冷静早就不存在了。 因为她靠自己就已经能够做到。 任丘青不可避免地,右手颤动了一下。 “……是你说的?”他看起来似乎有些狼狈。 “对。”姜云笑了笑,“只是没想到,你全部承担了下来。” “那本来就是我做的。”任丘青好像动摇了。 姜云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你顶多算帮凶,我会去找云永年。” 任丘青骤然抬起头来,“你不能去找老师,他是无辜的!” “他在我的怀疑人选中。”姜云话没有说满。 至少到现在为止,真能说明云永年有问题的证据还没发现。 任丘青的动作剧烈起来,他突然起身,双手撑着桌面,手铐发生撞击,椅子划过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你不能去找他!” 不对劲。 姜云想。 任丘青不应该是这个反应。 为了替云永年掩饰,他应该平静地表示全是自己的罪责。 这么激烈的应对,反而会给云永年带来更多关注。 这样的话,简直就像云永年真是无辜的一样。 或者说,压抑的情绪终于失控了? 只是恰好遇到她的这个问题而已? 姜云还想试着刺激一下对方时,门被突然打开了。 孔青文和秦学海两个人匆匆进来,把任丘青反手压在桌上。 “别动!”秦学海厉声道。 任丘青安静下来,一动也不动。 孔青文看向姜云,“你没事吧?” 姜云摇摇头。 “中止……”孔青文刚要开口。 姜云截了话,“我还想和他谈谈。” 孔青文顿了一下,思绪一瞬间转了几个弯,沉声道:“可以,这回我必须在场。” “好。”姜云说。 秦学海离开之前,确认了一下任丘青手上的手铐是否完好,还专门把他的手背在了身后。 “那我先出去了。”秦学海说。 孔青文点头示意知道了,然后让姜云重新开始她的谈话。 “你的反应太过了。”姜云打量着任丘青,眼神带上探究,“云永年到底占据了一个什么位置?” “老师什么都没做。”任丘青的动摇在短暂时间里就消失了,现下恢复了平静,“都是我做的。” “任丘青。”姜云喊了下他的名字。 他下意识地看过来。 “云永年、周咏琪更像是你的家人吧?”姜云继续道,“而不是单纯的资助者。” 任丘青愣了下。 “我从某个人那里知道的。”姜云说,“我很难不怀疑你因为这层关系而替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