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早晚室外的温度依旧很低,只有中午的阳光才能让人感到一丝暖意。 今日是周三,各种交通工具和行人从一座拱形桥上穿行而过,坐在汽车里的还好,将窗户关上,怕冷些的还可以打开空调,骑电动车单车赶路的人只能将自己围得严严实实,唯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但这些人至少还有可以遮风保暖的装配,邢非却穿着单薄地缩在桥下水道边的台阶上瑟瑟发抖,身下身上只有两块硬纸板包着,想要保温几乎做不到,只能算是应个景。 如今的社会大家都奔上了小康,至少是衣食无忧,有闲了还能出去旅个游,最大的烦恼可能就是房贷车贷要还,或是孩子不听话要从哪个角度动手才能既把他打疼了又不把他打伤。 邢非会沦落到睡大桥底下完全是他咎由自取,大好的年华体面的工作幸福的家庭都被他一手毁在了三禁之一的贝者十尃上。 最开始他也只是玩一玩,投入小却获利多,人的贪欲就被勾出来。邢非又博了几回大的,有输有赢,但总体是获益的,自觉有幸运女神庇佑,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先是将手头能碰到的钱都砸了进去,又瞒着妻子偷挪了准备给儿子留学用的钱,还是不够,开始伸手像亲戚朋友借。 邢非的信誉好,和妻子两人都有稳定且不错的收入,他又和人说是家里遇到了难处,人家自然伸出援手。 到了期限还不上,家里人才知道他沾染了什么。劝过闹过,他也痛哭流涕自我忏悔,妻子父母虽是又恨又怒,也凑齐了钱给他点上窟窿。 邢非确实消停了一阵,直到又收到了邀他去玩一把的电话,心里痒得难受,他自我催眠只去看一眼,绝不会亲自上手。 这一眼,工作丢了,父母被他活活气死,家里的房子也被抵押贷款的公司收走,妻子带着孩子和他离婚走了,他就此妻离子散无家可归,彻底成了下桥的落魄流浪汉。 一阵寒风卷来,邢非徒劳地缩了缩身子,妄图这两片纸板能为他挡住寒风。 夜晚的气温更低,他根本睡不着,只能利用温度稍高的白日补眠。经过几日的摸索,他还找到了一个最佳位置,能晒到太阳,也不会完全暴露在桥外。 到了下午,他浑身酸痛地从桥下走出来。他不想动,但他必须要进食喝水。渴了可以喝附近公园里的直饮机里的水,哪怕冰凉也不会渴着。饿了就只能去翻找附近的垃圾桶,希望能找到一些可以直接吃的食物。 邢非不是没试过去乞讨,脸皮什么的在极度饥饿面前通通后退一射之地,但除了最初的几日他能讨到一些吃的,随着他的模样越发接近真正的流浪汉,已经没有人愿意让他靠近了。 他不是没有后悔,但到现在他心底都始终坚信,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能翻本,有了钱眼下的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今日的收获稀薄,邢非走了几公里也只将肚子填个半饱,他有点担心今晚的会很难熬,太冷了睡不着,他不得不时常起来活动才能保证不被冻坏。 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桥下,邢非抬眼发现他的纸壳旁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四方封闭棚子。 那棚子三面都被围得严严实实,顶上也遮了同样一层蓝色波浪形复合板,只在靠近水边的那一侧有半个可供人进去的通道。 邢非早已将桥下的这片区域视作他的地盘,见被人赤裸裸地侵占,住得还比他好,他怒了。“喂,里面的人出来,这是我的地盘,你要睡去其他地方。” 头脑一热,他也不管里面可能会是什么样的人,直接冲到了棚子边,将头伸了进去,他是绝不允许有人搭棚子睡在他旁边的。 棚子里没有光源,四周几乎又全被围起来,入口处还挂着一块看不清颜色的布帘,里面的情形几乎看不到。但邢非的视力一直不错,借着湖水反射的月光,他勉强能够看到棚子里没有人。 没有出气的对象,邢非将帘子一甩,退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硬纸板处,心里却想那到底是谁在他离开的时候搭的。 他睡纸板人家睡棚子,邢非越想心里越气,从地上一跃又跑过去对着无人的棚子又踢又踹。 别看这棚子用的板子薄薄一片,邢非愣是满头大汗了也没将它给拆了。 停下来任由身上的热气蒸腾,心情平静后邢非突然觉得自己傻透了,拆什么拆呢,既然人不在他可以自己住进去啊,那这就是他的了。 跨进去,等眼睛完全适应了黑暗,邢非在棚子四周摸索了一番。棚子内长估计有两米左右,他身高一米八,躺下去脚碰不到底,宽估摸着只有一米到一米二左右,手臂打开后不能完全伸直。 地下扑了一层厚厚的被子,虽然比不上家里的松软,但也没有结块发硬,踩上去觉得它还挺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