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出狱后这几天,他竟是没和家人说过一句话,只一味发呆。 胡宗宪没反应,家仆也习惯了,继续道:“客人是小阁老安排来的,小阁老吩咐,请老爷您亲自接待。” 严世番的名头确实很好用。 胡宗宪终于有了反应,他点点头:“既如此,带来见我吧。” 胡府门外。 范离穿着一身粗布衣,表情略显尴尬。 明太祖跟商人有仇么?居然规定商人不许穿丝绸锦缎。 虽说时过境迁,商人们在家中、在非正式场合也敢穿些好的,但像范离这样登门拜访大明北境总督,衣着规矩却丝毫不敢马虎。 出门前,范离仔细检查过全身,真是一点高档品都没有,看着比寻常农户还寒酸,他这才敢出门。 “范老板,请进吧。”胡府佣人传话道。 范离点点头,从衣着比自己更精细的佣人身边走过,发现对方也在憋笑。 尴尬啊! 这身衣服,是他找家中一位身材与自己相仿的仆人借来的。 而且,这还是人家准备丢掉不穿的旧衣服。 胡府不知是几进几间,范离走了一会,才终于在一个天井中见到胡宗宪。 大明北境总督也身着粗布衣,站在天井里抬头看天。 “胡大人,草民……” “你是细作吗?” 范离开未开口自我介绍,就被胡宗宪出言打断。 “大人您说什么?” 范离怀疑自己幻听了。 这么直白的吗? 明知道自己傍上严世番这棵大树,胡宗宪还敢这么说话? “本官问,你是楚国细作吗?” 范离哪能承认? 他故作冤枉的表情,摇头解释道:“胡大人误会了,草民并非细作,草民乃是范氏商行驻大明的大掌柜范哲,曾有幸随赵文华大人去诏狱拜访胡大人。” 胡宗宪闻言,终于将目光从天空移到范离身上。 “你是商人,找本官何事?本官只会带兵打仗,于商道毫无建树。” 听他语气疏远,范离也不着急。 这趟拜访胡宗宪,范离是想了解他出狱后的状态。 是否心灰意冷? 是否对大明彻底失望? 范离来时也跟严世番打过招呼,只说要与胡宗宪详谈收复失地后,美妆产业的具体业务问题。 这是帮严世番赚钱的事,当然得到了他的全力支持。 “胡大人,草民与你要谈论的,恰恰是商务。” “此事小阁老千叮万嘱,大人万万不可马虎怠慢,还请听草民细说。” 胡宗宪闻言一愣,再看范离,见他满脸市侩模样,心中莫名一阵厌恶恼怒! 这几日,但凡来拜访胡宗宪的,要么恭贺他官复原职、重得嘉靖帝信任。 要么与他推杯换盏,安慰他不必为云州战败过分自责。 可眼前这人,竟是丝毫不通人情世故? 难不成,我胡宗宪只是某些人捞取利益的工具? 大明体统何在? 礼法典章何在? 胡宗宪心中滴血! 他替人背锅,蒙冤入狱。 又因利益驱使,获得特赦。 从开始到结束,一切都不遵循法理律条。 为什么? 这些人视国家法度如无物,视明军士卒的生命如草芥? 就连高高在上的那位,也因一块天降飞石,就将背负巨大罪孽的自己官复原职!? 此等行径,与史书上那些臭名昭著的昏君有何不同!? 胡宗宪不敢再想下去。 他怕,怕自己生出大逆不道的念头。 身为臣子,这是万万不能有的念头! “你……你说吧。”胡宗宪艰难开口道:“本官听着便是。” “好!” 范离点点头,拿出一副云州地图,在胡宗宪身旁的石桌上展开。 “此处,原为云州城武库。草民与小阁老商议后决定,用做美妆原料储存仓库最合适不过。待云州城夺回后,请总督另建一座武库,将此处挪借给范氏商行使用。” 胡宗宪眼皮跳了跳,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挪借武库? 这种行径,与造反何异? 可是,小阁老去已经答应了? 范离却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