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天生镇。 “小姐。” 微微圆圆脸的小丫鬟捧着一个托盘,装着一碟子小米和一小碗清水。 廊下坐着一位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女,少女容貌清丽脱俗,如皎皎明月。 小丫鬟把托盘放下,将小米和清水放在一个软布搭成的小窝前头。 一只浑身漆黑如墨的小鸟儿闭着眼睛蜷缩在这用上好的细棉布搭就的软窝中,一只翅膀应是受了伤,已经被细致地包扎过了。 “小姐。”小丫鬟蹲在地上,望着这只黑色的小鸟儿,“这小鸟儿怎么不吃东西?它是不是快死了?” 小姐轻轻摇了摇头,“它会没事的。” 这鸟儿前两日受着伤落在她家院中,翅膀鲜血淋漓,也不知是怎么伤的,扶明月便把它捡回来,包扎了伤口。 但这鸟儿始终蔫蔫儿的,几乎没有吃东西喝水,连眼睛也不怎么睁开。 “明月。” 一个看起来四十来岁模样的男人笑呵呵走过来,男人微微发福,已经看不出年轻时的俊朗模样。 “爹。”扶明月站起身来,脸上也带上一点笑容,“今天顺利吗?” “都谈妥了。”扶相放笑呵呵道。 扶相放是做染料生意的,今日也是出门去谈一桩生意,一切顺利。 他颇有生意头脑,从年轻时开始做生意,到现在生意越做越大。 不过他本人看起来倒没有商贾的那种精明之气,为人疏阔豪爽,仗义疏财,旁人有困难了求到他这里,他能帮则帮,生意上合作的伙伴遇到困境欠了他的债,他往往也是大手一挥能免则免。 扶相放心善,多年来常常捡一些受伤的小动物,甚至是无人照拂的小孩儿回来,扶明月亦受其言传身教影响。 “这小鸟儿怎么样了?”扶相放探头去看这蜷缩在窝里的小黑鸟,小黑鸟仍旧蔫蔫儿的,连眼睛也不肯睁开。 “明月。”扶相放轻轻摸了摸小黑鸟的脑袋,“给这鸟儿起名字了吗?” 扶明月点点头,“叫墨云。” “墨云?”扶相放笑,“好啊,很好听。” 这鸟儿生得别致,浑身漆黑如墨,一道长长的尾羽飘逸美丽,叫墨云倒很衬它。 “看看它的伤如何了。”扶相放轻轻解开墨云翅膀上的绷带,却见伤口仍在向外渗血,扶相放皱起眉头,明明上过药了,怎的一点都不见好? 扶明月轻轻伸出手,却不敢触碰它受伤的翅膀,微微皱眉,“它一定很痛。” 窝里的小黑鸟睁开眼睛,一双眼如墨玉一般。 黑色的鸟儿,预示不详的颜色,却有着这么一双美丽的眼睛。 小鸟儿很快又闭上眼睛,不再动弹。 “我们重新帮它上药吧。”扶相放把药箱搬出来,小心翼翼重新给墨云上药,扶明月在一旁,负责给她爹爹递药粉和纱布。 小鸟儿伤得太重了,迟迟不见好转,扶明月不放心,双手捧着它的窝,把它搁在自己房间的窗户上,“晚上你就待在这吧。” 扶明月吹熄蜡烛,只剩下皎皎月光照在窗台之上。 寂静的夜色中,漆黑如墨的鸟儿化为一个黑衣的少年,骑坐在窗棂之上,少年眼如墨玉,黑色的缎带束发垂在脑后。 夜色悄悄,熟睡中的扶明月并没有看见这一幕。 少年的目光透过月色望向屋内,明月般的少女沉沉睡去,对这一切浑然不觉。 少年指尖凝聚出一只米粒大小的黑色小虫,小虫沿着窗棂,向屋内爬去。 他乃是伤魂鸟,生于埋骨之地,感怨气而生,以死气为食。凡人的伤药,医不好他的伤。若要治好他的伤,需有死气供他吸食。 少年望着自己胳膊上层层叠叠缠绕的绷带。 黑色的小虫体型虽小,爬得却快,一会儿功夫,已经沿着绣花的幔帐爬了上去,爬上了小姑娘的手臂,伸出尖尖的口器。 这小虫看着不起眼,却有剧毒,乃他以自身死气凝结而成,只要轻轻咬上一口,这少女很快就会在睡梦中,无知无觉地死去。 少年面上却露出犹豫之色,黑色小虫一动不动,伸着长长的口器。 少年眼睫低垂,终究还是一挥手,那黑色的小虫便消散在空气中。 少年重新化为漆黑如墨的伤魂鸟,蜷缩在这少女亲手为他铺就的软窝之中。 他的翅膀伤得太重,已经无法飞行,寻不到死气,或许再过不久,他就要消亡了。? 扶明月第二日给墨云换粮水时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