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洛洛说:“岂止是成全,是非常成全,你可不是一般难搞。” 未寻歪着头,说:“我不可能只是由一些能被人轻易接受的部分组成的。外面的包装再怎么样刻意设计,也影响不了里面的内容,我只要是我自己就行了。我也只能是我自己,成不了随着设计改变的产品。” 又听到包装两个字,库洛洛有点警觉。这姑娘对这方面特别在意,一不小心就会踩雷,最好是不提这方面的事,不然怎么说都很容易得罪她。他可不想再被看成是只喜欢包装的人,于是他转了一个话题。 库洛洛指着江湖门派组织盘点的一处问:“这三人,你最喜欢哪一个?” 未寻指了指王小石。 “按照你刚才的评价标准,我以为你会喜欢苏梦枕。他算是个很成立的角色,作者对他很成全。” “大概许多人都是白愁飞,憧憬成为苏梦枕,很少有人会想是王小石吧。这个作者笔下,总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背叛呢,白愁飞也选择了背叛。易地而处,苏梦枕处在白愁飞那个位置上,会做出什么选择呢?苏梦枕说过他不当老大谁当老大,像他那样的人,真把他放在老二的位置上,会发生什么,很难预料。 相比老大、老二,老三更难。做王小石,比苏、白都难,竭力弥缝大哥二哥之间不可调和的裂痕,也是一件‘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事,选择不背叛也比选择背叛难得多。 苏、白很抢镜的,读者不容易把焦点放在王小石身上。他身上其实有一种置生死于度外的浪漫呢。他有一次只顾看蝴蝶,没发现白愁飞在他身后。白愁飞问他,你这样专注看蝴蝶,知不知道我能杀你几次。他说就算要死,又怎能不看蝴蝶?命可以不要,蝴蝶不能不看,很浪漫呢,一种属于武侠的置生死于度外的浪漫。” 听到了新的评价维度,库洛洛摇头,说:“每个角色,你都有不同的理由,不能一概而论。”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呀,当然不能用同样的标准去看待。像王小石,他有一把挽留剑,他说挽留天涯挽留人,挽留岁月挽留你。它就是挽留,我就是使挽留的人,只看谁是要被挽留。 他做的是也一直都是挽留,挽留他大哥、二哥,挽留温柔、唐宝牛、方恨少、朱小腰,挽留金风细雨楼,挽留象鼻塔,挽留意气相投的江湖岁月,这个人就是想挽留一切他想挽留的。他出手,一向是留很多余地的,不会像白愁飞那样不留余地。他不仅要自己挽留,还给了对方挽留的余地。 同样是挽留,杨铮的挽留就不太一样了,他用离别钩挽留。他说这柄钩,无论钩住什么都会造成离别。如果它钩住谁的手,谁的手就要和腕离别。如果它钩住谁的脚,谁的脚就要和腿离别。如果它钩住谁的咽喉,谁就和这个世界离别了。 为什么他要用离别钩呢,他说他想钩住离别,让想造成他离别的人被他的钩钩住,让那人去离别。为了不离别,他才选择用离别钩,目的是挽留自己,不和在意的人离别。 都是拒绝离别,想要挽留,挽留一切想挽留住的,挽留剑和离别钩,却是很不同的。王小石让自己挽留,也让别人挽留。杨铮为了挽留自己,只能让别人离别了。所以是没办法用相同的标准去看他们俩的。” 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又说:“琪小姐的念能力,也是充满了挽留的意味呢。速度够快,技术够娴熟,到了连神经都能缝合的程度,是不是就能缝合一切,缝合看得见的伤口,缝合看不见的伤口,消除造成伤口和裂痕的各种因素,缝合生与死的界限,缝合外面和里面的距离,留住想挽留的东西?因为失去的太多了,才想尽一切努力去挽留。到了只能选择缝合已经破碎了的东西的地步,是有点悲伤的能力呢。” 听到这话,库洛洛沉默起来,很久都没说话。很久之后,他才问:“玛琪有没有跟你说过她为什么要学这种念?” 摇头。 “你想不想知道?” 摇头。 “为什么?” “能造成这样结果的原因,应该不是什么很愿意回想起来的往事吧,何必要知道呢。” 她不想知道,库洛洛就没说,他其实也不想再提起过去的事。过去的事,就让它一直停留在过去吧。 船到十方,水路就被堵住了。十方前面是几个重镇,是去首都的必经之路,现在都处于封禁之中,水陆空交通一律禁止通行。这种封禁,封得住人和交通工具,却封不住鱼。 长鳍磷光鱼群照样向前,未寻也跟着继续向前。她可不管什么封禁,照样在江里前进,遇到有封锁水道的设施,就把船搬过去。这样的次数搞多了,也就被人发现了,于是就有船只来追捕这艘船。未寻也不在乎,有船追来了,一律把船上的动力源转移到岸上去,让它开不了。 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