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寻把那张画放到灯光下,说:“这种手法是很粗糙的,在强光下仔细看,就能看到细微的分层。一般比较精细的高仿不太能辨认出来,可以用X光扫描出原本的画和新添加上的痕迹的区别,这种识别方法适用于在已有的画上面造假的。真要认真造假的话,得从纸、笔、颜料就开始准备,还有各种需要准备的材料,其实成本也不低,耗时也很久,一般只有仿造大师的画才会有这种流程。” “几十年前有个人就曾经仿造过韦尼尔的画作。韦尼尔是几百年前的画家,他当时用的画布、画框、画钉、颜料这些都和几十年前的都不一样。那个人为了仿造韦尼尔的画,就买了很多和韦尼尔同时期的画。他把那些画直接涂掉,又在布上面重新画画,直接省去了仿造画布、画框这些东西的力气。他也花了很长时间,用化学颜料调配出了韦尼尔会使用的特殊颜色,那时候的画家都有自己的制色配方。他用加热烘干的方式,来让画作上面的颜料出现合适的裂痕,模仿年深月久自然产生的裂痕。他还在颜料的裂痕中吹上了墨灰,来模仿自然进入颜料裂痕里的灰尘。” “他本来就是专门研究韦尼尔绘画技法的,对韦尼尔的各种技巧烂熟于心,尤其是韦尼尔类似投影成像的底片式表现手法,仿造起来并不费力。各种元素叠加起来,让他的假画非常逼真,画得真的很像。他靠着卖‘韦尼尔遗作’很快就发家致富了,很长时间都没被人发现。后面还是他自己说出来,当时的艺术圈才知道原来‘韦尼尔遗作’都是仿造的。” “以几十年前的技术水平,没办法太明确识别那个人的造假痕迹。当时的绘画鉴定也都依靠艺术品鉴定师用经验去鉴定,他们很注意的地方,像画布、画框、裂纹等等,都是那个人花力气仿造的地方,那个人也熟知鉴定的流程。” “实际上他用的颜料是很大的破绽。韦尼尔用的都是天然颜料,比如群青,他特别喜欢用群青来做底色。他有一幅画,里面的女性穿了一条红裙子,裙子阴影部分的底色就是用群青来铺设的,看起来是红色的阴影,实际用的是蓝色。虽然一般人用眼看是看不出来那是群青的,但那种质感只有用群青打底才能呈现。只有他会在不起眼的地方,用群青来大面积铺陈,还让看的人不太能发现那里用的其实是群青。” “群青是不用花时间合成,到现在都可以直接买到的。那个人舍不得用群青,还是用合成群青代替了,是最大的破绽。用滤色镜去看真迹和伪作的阴影部分,可以看出合成群青和群青的微妙不同之处,两者在滤色镜下的显色是不同的。现在的话,直接用光谱仪就能检测出来。显微镜直接观察也可以,两种颜料的颗粒大小、形状不一样。用高温长时间烘烤也可以,合成群青会褪色,群青的热稳定性很强,900℃的高温烘烤也不会褪色。群青是用青金石制成的,颜料里面会有其他伴生矿物的杂质,也可以鉴定伴生矿物来识别。还有很多方法都可以,光谱仪是能无损鉴别的,最适合用在画作鉴定上的。” 见她那么认真,居然说了那么多话,库洛洛的注意力也转到了这个上面,问:“很喜欢韦尼尔?” 点头。 “也会韦尼尔的画法?” 点头。 “有没有画好的?看看。” 摇头。 未寻取了一些颜料和工具,当场开始画。她画这个的时候,和之前画其他画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整整花了两天,才画了不到10寸的一幅画,画的还只是垂下来的一块头巾的一角。 她用群青和合成群青调了两个在库洛洛看来没什么区别的蓝色,放在显微镜下面,镜头下的两种颜料大小、形状都不一致。在直观的对比下,看不出两种颜料区别的库洛洛也能区分其中的不同了。 那块头巾也是红色的,就是用群青打底的。小Z提供了韦尼尔的真迹高清扫描投影,未寻仿的就是其中一幅名作的一角。真迹和仿作放在一起放大看,要不是真迹上的种种裂纹,库洛洛是区分不出真假的。 “照你这种画法,就没什么人愿意花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去仿造了。” 以她的速度,只画头巾的一部分,也还是花了两天。就这种费力的程度,就足以让仿造者望而却步了。 “现在的鉴定技术已经发展了很多,仿造的门槛当然也跟着涨了。韦尼尔的画作有价无市,他留下来的也就几十幅画,以前又有人造过他的假。如果还有人想再造他的假,难度当然不可同日而语了。有人说如果有这种技术水准,也用不着仿造,自己也能有一席之地的。只是有技术是不够的,单纯论技术的话,小Z也能画出高仿的韦尼尔画作,AI绘画技术前景是很大的。” “韦尼尔的画,传递的东西是技巧之外的。他有幅画是取材《路加福音》里的,画的是正在听耶稣讲话的马利亚,身旁站着正在向耶稣抱怨的马大。单从构图和画法来看,其实在他的作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