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与月娥并行于宋钏身后,沿着长长的宫道七弯八拐地走了约莫一刻钟,直到眼前的场景与昨日所见重叠起来。 开得顶好的梅花从墙头斜伸出来,与红墙相得益彰。 姜离愕然地收回视线,便见面前的女人止住脚步,在长春宫偏门停了下来。 宋钏立在原地,整理衣裙,确认衣着得体后,偏过头去,目光落在姜、月二人身上。 “阮贵人尚在病中,不喜热闹,你们二人管好自己的嘴,不该说的别说,知道了么?” 闻言,姜离也明白了大概,连忙低声应了声“是”。 昨日长春宫才出了那档子事,死去的宫人不知几何,她们竟真如月娥说的那般,捡了漏,跃上了“高枝”。 姜离垂着头,心中滋味复杂。 “嘎吱——” 偏门并未上锁,宋钏推开门,抬脚迈了进去。 目光追随着宋姑姑微抬的鞋底,姜离半垂着头,跟着女人进了门。 庭院深深,安静得可怕,耳畔唯有簌簌风声,间或响起一两声轻微的布料摩擦声。 不知是不是姜离的错觉,风中竟夹杂着微不可闻的血腥气。 如此想着,姜离隐于袖中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昨日隔着一道宫墙,玉珠便是在这处受了一道道廷杖。 少女垂死挣扎凄厉的呼喊声犹在耳边。 神思恍惚间,右肘忽然被人不轻不重的搡了一把。 姜离愕然抬头,便见月娥冲她使了使眼色,无声道:别走神。 姜离了然地点了点头,俄尔垂下头,继续向前走去。 穿过重重回廊,宋姑姑倏忽停了下来,转身冲两人道:“你们在这等一会儿。” 等待的过程中,两人谨遵宫规,不敢交头接耳,更不敢四处打量。 姜离局促地站在原地,盯着距离自己一步之遥的石阶。 本该光滑的石阶上竟布满了青苔。 思及前些日子下了雨,姜离眉头微蹙。 这处怕是许久无人打扫了。 转念想着住在这里的阮贵人先前腹中怀有龙嗣,跟前侍奉的宫人若是多加留意,应当不会留下这么大的纰漏才是。 思绪飘散间,宋姑姑的声音从前头传了过来。 “进来吧。” 得了命令,两人不再犹豫,抬脚上前。 姜离被领着往里走去,在一处水墨山水四扇屏外停下,屏面半透,隐约能看见后面的景致来。 只匆匆一瞥,姜离便迅速收回视线,眼观鼻子鼻观心。 宋钏示意二人在此等候,自己则绕过屏风,冲那头屈膝行礼:“贵人,人带来了,都是新入宫不久的嫩茬,虽说不上多么机灵,倒是十分老实,日后便由她们伺候主子您。” 屋内烧着地龙,温暖如春,姜离垂下头,听着屏风那头的动静,心情无端忐忑,鼻尖竟渗出薄薄的汗珠来。 自成为宫女以来,她做的都是些粗笨的活计,鲜少与宫里的“主子们”打上照面,今日还是头一遭。 静静等了许久,床幔里终于响起女人虚弱的声音。 “好,就依宋姑姑的。” 如此,再没有多余的交代了。 姜离心中紧绷的弦一松,吐出一口浊气来。 宋姑姑应了一声,缓缓后退,接着冲底下两个鹌鹑似的小姑娘招了招手,领着二人便下去了。 换了地方,两位年轻的宫女对此地人生路不熟,稍显局促,幸而宋姑姑为她们指了一条明路。 “往后你们二人就在长春宫伺候,明白了么?” “明白了。” “昨个儿发生的事你们都听说了?” “……” 两个姑娘沉默地对视了一眼,随后摇摇头。 “嗯。”宋姑姑满意地点头,“这便对了,做奴才的,万万不可在私底下议论主子。” 又交代了几句,宋姑姑抬起头看日头渐高,没了耐心。 “行了,你们两人回去收拾收拾,今日便搬过来罢。” - 事发突然,两人都没有做好准备,只顺从地应了声,依言回到交泰殿耳房。 收拾完毕,姜离拎着一团小小的包裹,站在耳房门前,颇有些不知所措。 庭院中只有零星几个拿着苕帚的宫女在扫着落叶,其中一位与姜离二人认识,远远瞧见这两人拎着包裹,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