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了一声,姜离矮身捡起这枚荷包,放在手心细细观察。掸去上面的浮尘,只见上好的料子上,细细地绣了截红梅,很是精致。 想来这物件应当是玉珠方才不小心落下的。 姜离眉头微皱,思忖片刻后将荷包揣进怀中。 时侯尚早,等她从惜薪司领了东西回去,正好路过长春宫,待那时再将荷包还给玉珠,以后便离她远远的。 如此想着,姜离定了定心神,缓步离开。 可她到了惜薪司,却叫人撵了出来。 “今年的炭火数量少,等其他宫殿领剩下,才轮得到你们交泰殿。” 许是欺负她年纪小,那管炭的老家伙头也不抬,一句话便将姜离给打发了。 姜离虽然早就做了番心理建设,可被人这般无礼地赶出来,还是头一回。 心中忿忿,姜离便也不觉这冬日的寒冷,只觉得脚下生风,整个人走得飞快。 不一会儿,她便来到了长春宫的偏门。 取出那只荷包,姜离伸着脖子往门里看去,正想着如何唤玉珠出来,忽然听见墙的那一头响起了茶盏落地的迸裂之声。 声音虽不大,却分外清晰。 女人短促且尖锐的惊叫声越过宫墙,钻进她的耳朵。 寒风乍起,惊起一身寒。 姜离登时被定在原地,不能再进一步。 长春宫内种了两株顶好的梅花,此刻开得正好,长长的枝丫爬出墙头,姜离只需稍稍抬头,便可窥得此景。 可她却半分不敢动弹,只能无助地盯着自己的鞋尖。 听着一墙之隔的闷棍声,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攥着藕色荷包的手缓缓收紧。 光亮的布面皱成一团,不复如新。 若她没有听错,墙那一头的惊呼声,应当出自玉珠之口。 姜离忽然很想逃,可偏偏一双腿好似被灌了铅,动弹不得。她艰难地睁着眼睛,看向距离自己不过一尺远的木门。 木棍敲击肉的钝声,隐隐夹杂着衣帛撕裂之声,隔着厚重的木门传入她的耳中。 这是一场针对耳力的凌迟。 日头高悬,她却手脚冰凉。 朱红的大门后隐隐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姜离登时如同一只炸了毛的猫,踉跄着转身跑了起来。 冬日的风钻进口鼻、灌进肺部,剐得内里深疼。 穿过长长的宫道,姜离在路的尽头急急转弯,一时收不住力,迎面撞上了一人的胸膛。 顾不得肩头吃痛,姜离慌乱地低下头,冲那人连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她先前吃了许多冷空气,此时呼吸急促,口齿也不大清晰,不知情的人见了定疑她心中有鬼,而对面的似乎是个冷性子,被如此蛮横的冲撞了一回,竟没有急着发作。 姜离心虚地等了片刻,方听那人缓声道:“这般慌乱,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声音有些耳熟。 姜离诧异地抬起头,在看清了对面的人后愣在原地。 黑色巾帽下,内侍狭长的双眸从上往下静静地注视着她:“你……”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小宫女一张脸上挂着两根宽面条似的泪痕,鼻头因为遭了风,变得通红。 显然是哭狠了,整个人看起来既可怜又滑稽。 沉默片刻,陆生低下头,从怀中掏出叠放整齐的素帕,向对方递去。 “你先拿去擦一擦。” 姜离依言接过帕子,在眼下揩了揩,这才想起自己失了态,面上一窘:“对不起,撞了你,还脏了你的帕子。” 陆生摇了摇头,不甚在意道:“无妨。” 二人在宫道上沉默地行了一段,过了须臾,姜离方觉魂魄归体,这才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方才的事,让你见笑了。” 想她来到这个世界不久,还是第一次见识今日的阵仗,那一瞬间,噩梦照进现实,刑杖也好似落在了她身上。 她本就死过一回,谁承想来到这个破地方后还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这可不是小事。 思及此,姜离鼻头又是一酸,整张脸皱成了苦瓜。 陆生止了步子,在一旁站定:“别哭了,一会儿帕子该拧出水来了。” 闻言,姜离一哽。 他对自己因何而哭毫不关心,却只关心自己的帕子,这是何等的边界感? 姜离硬将泪水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