讽自眼中溢出。 “听干爹说,你是个闷葫芦,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与覃勇德同行的内侍多打了一份饭,端到了覃勇德跟前,体贴地抽出筷子,递了过去。 接了筷子,覃勇德夹了一块腌黄瓜,放入陆生的碗中。 “哎,你怎么不理人啊?”他无视陆生的漠然,自顾说道。 “你不会……是个哑巴吧?”覃勇德忽然像是被点了笑穴,“咯咯”笑了起来。 同桌的内侍跟着笑作一团。 膳堂饭气蒸腾,烘在脸上,勾出燥意,陆生垂目看着碗中翠绿的黄瓜段,忽然觉得有些恶心。 他自知对方来者不善,今日是来找他的不痛快,替胡炳坤出一口所谓的“恶气”。 可他不愿蹚这摊浑水。 因此他端起桌上的清粥,绕过覃勇德,寻了处避人的廊柱,屈膝坐下。 见他这般不识好歹,覃勇德恶向胆边生,冲同伴使了个眼色,起身跟了上去。 “清高个什么劲?没了那二两肉虫,还不是和咱们一样,这辈子只能当个奴婢。” 他这番无差别攻击令在座的内侍齐齐一静,唯有陆生仍在执着地啃着馒头。 覃勇德碰了壁,火气陡然窜了起来,他抬脚掀翻陆生的粥碗,讥讽道:“你是饿死鬼投胎么?” 清粥连着那截腌黄瓜淌了一地,陆生看着斑驳的地面,眉头缓缓皱起。 “听闻你家里死得那叫一个干净啊,不对,我差点忘了,你们家里的女人都充了教坊司,可活得好好的呢。” 陆生动作一顿,抬眼看向覃勇德。 见对方终于起了反应,覃勇德越发兴奋,恶劣地凑到陆生跟前,不怀好意道:“听说你的姐姐也入了教坊司,那地方可不是闺秀待的……” 馒头滚进尘土里。 陆生从头到尾并没有发出一星半点的声音,他只是精准地扼住了覃勇德的咽喉,翻身将他按到了地上。 接着高高地举起右手,冲着对方的鼻子重重挥下。 “啊啊啊——”覃勇德凄厉地惨叫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引了过来。 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内侍被这幅场面唬得愣在原地,似是没想到身型瘦弱的陆生能做出此种举动。 一拳下去,覃勇德的鼻子便涌出血来,随着挣扎的动作蜿蜒而下,很快便将半张脸染得猩红一片,看起来十分骇人。 陆生并没有要停手的意思,一双漆黑的瞳仁静静地注视着底下面目扭曲的覃勇德,看起来竟比平日里更加淡漠疏离。 若是忽略他下手的力道的话。 “我不说了,你别打了,你别打了!”覃勇德的声音透着哭腔,多了分滑稽。 他双臂微屈,死死地扒住陆生扼住自己脖颈的手。 这小子也不知吃什么长的,看着像根竹竿儿似的,力气却大得惊人,他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咳——” 很快,覃勇德的脸变得涨红,说话也困难起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似乎也察觉出不对来,端着碗的指着陆生道:“内侍斗殴可触犯了宫规,你不想活了?” 覃勇德好似听见了救命符,发了疯般挣扎起来:“放开……放开!” 这小子若是把事情闹大了,被上头的贵人知晓了,他们俩今日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他相信陆生是个怕死的。 换言之,他们做内侍的,有几个是不怕死的? 然而陆生只是从鼻端发出不轻不重的鼻息,听起来更像是在冷笑。 覃勇德怔了怔,忽然慌了。 他迟钝地意识到,他似乎惹怒了一个疯子。 情急中,覃勇德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喊:“干爹!救命啊!”接着,一股黄水自两股间流出。 陆生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覃勇德本以为今天他的小命要交代在这儿了,不承想一声疾呼过后,陆生竟松开手,站起身来。 原来,叫干爹竟是好使的。 “大老远就听见鬼叫,怎么,天子脚下也这般没有礼数么!” 一道极具威慑力的怒斥声响起,陆生循着声音看去,便见一抹朱红色的身影在人群的簇拥下向他靠近。 看清了来人,膳堂里的内侍们纷纷起身,垂目而立,恭敬且畏惧道:“梁总管,您来了。” 梁文忠扫了眼乱糟糟的膳堂,斥道:“我要是再不来,这里能让他们掀翻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