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的声调像刀刮石片怪异又晦涩，难听得很。
“嗯。”
珠珠掩着鼻子，点敷衍散漫地应声，应完才想到己还个【仙魔界好关系让他们互相去掐架己闷声发财】的伟大计划。
“——”
她赶紧咳嗽一声，立时变张嘴脸，虚伪地笑嘻嘻寒暄道：“好久没见啊，魔帝大人风采依旧。”
“……”
魔帝鬼火一样的目光像无数抖落尘埃，缓慢的，终于凝落在少女的身上。
她站在高台百米之外，用手帕掩着鼻口，根本不掩饰地嫌弃着地宫里处处森然的血污白骨。
时光是多么垂爱她，三千年的岁月仿佛没在她身上留下一点痕迹，她站在那里，红裙变成黑红狰狞的王袍，可白皙的脸蛋，桃花般的唇瓣，狭而圆长的凤眸仍然清明、干净，如琉璃般澄明冷漠。
她还是那么年轻、傲慢、美丽，像盛夏的花，像剔透的冰晶，像一簇蓬然燃烧的火，目空一切，在猖狂。
爱欲在她脚底下烧成灰烬，她在灰烬里重生涅槃，扑扇扑扇翅膀，就没事人一样，闲庭信步出来，又顾出现站到他面前。
她死，又活过来。
魔帝凝量着她，忽然哈哈大笑。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又可怕。
珠珠冷冷拧着眉头量他，想他是不是在这鬼地方待久，人都疯。
珠珠正思考要不要问出来，就听魔帝说：“你没死。”
“当然没，不然你以为是谁站在这里。”珠珠嗤笑：“你死，我不会死。”
魔帝没生气，他还在笑，笑着点头。
他还在找说话的能力，一边点头，一边寻低沉涩哑的声调，慢慢说：“苏珍珠，你这个，狗脾气，还是，与以前，一模一样。”
“——”
不知为什么，珠珠听他说话就觉得怪异，像个披着人皮的怪物重新学起做人一样，让人起鸡皮疙瘩，不觉反胃恶。
珠珠本来就在这里压着气血，待得不痛快，跟他说几句话，更不耐烦起来，说：“我不在这里，你什么时候出去。”
魔帝的视线始终定在她脸庞上，缓缓说：“十天、半月。”
珠珠说：“行，那等你出来再说吧。”
看出她不耐烦，魔帝没强叫她留下，他道：“你在，宫中，等朕。”
珠珠摆摆手，转身就走。
相柳不知道她怎么能那样轻松在，踩在这这幽深血腥的地宫，来去由，如出入无人之地。
凤凰妖王经过他时，她衣袂间的风拂过他身上。
地宫是没风的，可相柳仿佛忽然闻到风的味道，是一股幽淡的馥郁的香气。
魔帝的道目光穿透他、穿透庞大宽阔的地宫，如锥芒钉在少女背上。
直到少女地宫离开，她一次头没，夏花一样美丽的凤凰扑扇着羽翼翩然飞去。
相柳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少女一走，地宫都似乎变得更腥臭幽暗难忍。
少女离去，最后一点光亮香气都像随着她一同消失，地宫中再没任何声音。
相柳拱手站在那里，看着陛下沉默良久，才慢慢坐起来，随着他一点点起身，白骨堆的王座，像狂风吹过的沙丘湮灭坍塌。
高大的魔王，肋骨里漆黑的胸腔脏腑跳动，逐渐覆裹上薄膜与类人的皮肤。
相柳很清晰地意识到，陛下彻底苏醒。
爱欲权欲，像无数的血肉，滚滚重新填进这强悍可怖的帝王躯体，将他久远的沉睡中叫醒，然后
——非要贪婪无尽，不死不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