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看没意思。”少女说：“你和我一看。”
裴玉卿不答应，她总犯浑，和她一看东西，没一会儿就又滚到一去了。
这船上，无遮无栏，旁边不时就有游船经过，被人看见算怎么回事，私下里他有纵容她，到外面却不愿意叫她胡闹。
“切。”少女不高兴，换了个姿势靠着他的肚子：“不行，我就要和你分享，我读出来给你了。”
“…”裴玉卿：“你怎么意思读出口。”
“怎么不意思，你这人思想真龌龊，我这正经书！”少女鄙视瞅他一眼，不等他再口，已经自顾自念来：“从前有一片山…”
裴玉卿着，才发现这的确一个可以念出来的小故事。
【从前有一片光秃秃的黄色的沙山，山上有一棵树，树上住着一只大鸟，大鸟有着赭黑色的尾羽、遮天蔽日的翅膀，有一天它去西边的朋友作客，在广袤的水泽边，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一个莲花般的美丽姑娘，大鸟对她一见钟情，它爱得热烈又狂热，它会在晨曦衔来新生的花枝、黄昏时叼来日轮霞光暖晕的宝石，它日夜为她歌唱，像水蛇和蟒缠着她不放，它守在水泽边，守了很久很久，他们一经历过许磨难，以至于终于有一天，姑娘彻底被大鸟打动了。
姑娘离了水泽，告别了所有的朋友和师长，坐在大鸟的背上，义无反顾随它一飞回它的乡。
她们非常、非常相爱，年年岁岁，时光荏苒，仍然相爱如初。
可随着时间游走，姑娘的体内却慢慢浮现出一种毒，毒有解，解了毒、她就能立刻长命千岁万岁；但唯有一样，她解了毒，就会失去一切感情，变成一尊无欲无求的佛陀。
大鸟要把姑娘送回乡解毒，可她不答应。
她到后也没有答应。
“后她留在大鸟的乡，变成了许许的莲花。”少女说：“大鸟曾答应她、会活下去，可他骗了她，她死后，没有久，大鸟就跟着她一死去了。”
“因为莲花姑娘死去了，大鸟也根不愿意再活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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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玉卿完眉头蹙得愈紧，半响说：“这个故事不。”
裴玉卿道：“爱很贵重，但生命更贵重，逝者已逝、生者也当逐渐释怀，走未来，不当永远沉陷在旧事中。”
少女眼眸中像倒映着河水的粼光，看着他：“所以如你，你会愿意舍弃爱，变成一尊玉做的圣人吗？”
裴玉卿看着她，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头发：“我也不愿意。”
“人之所以人，就有七情六欲。”裴玉卿道：“人可以讲大爱，但如忘记所爱、放弃所有私欲，怪物，如有选择，我也宁愿像位姑娘一样死去，也不愿意做一个怪物。”
“但我绝不希望我的爱人做故事里的大鸟。”他缓缓说：“如我活着却彻底忘情，就当前事一场旧梦，请她忘记我；而如我死了，我也只想她活着，忘记我，再去觅得其他良缘、天长久。”
“……”
少女定定看着他，忽然笑了，然后扭过头去，抹了抹眼角。
“你说的对。”少女重重点着头：“你说的对，裴玉卿，我们都该做更洒脱的人，都该有自己的未来，不该永远沉浸在过去里。”
“…我们都该这样做。”
她侧头看着水面，裴玉卿看不见她的神情，只看见她抬袖子胡乱抹了抹脸。
半天，他才又见她口，声音变得沙哑一。
“不管怎么样，裴玉卿，我不会叫你死的。”他见她慢慢说：“我也不会叫你，变成一个怪物。”
“……”
一刻，没有任何缘由，裴玉卿的心口突然像抽搐深深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