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第四诊打发走,这天也就傍黑了。 往常这个点,包玉芹已经送晚饭过来。 可今天她却没来。 我没等她,出门在村子里溜达一圈,找家小面馆,叫了碗浇头面吃了,转头去村委会借电话,按着冯娟留下的号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冯娟本人,听到是我,声音里透着惊喜。 “周先生,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本来想直接去开发区找你,可又想你没给我打电话,可能还有别的打算,就没敢去。” “前两天一直没定下住的地方,才算安置稳当。你有时间,随时可以带孩子过来了。” “一会儿就过去行吗?我用了你给的法子,孩子晚上倒是不哭闹了,就是没什么精神头,总是蔫蔫的样子,吃东西也吃得特别少,这两天脸都瘦尖了。” “既然晚上过来,那就带着行礼,今晚住这边观察一下。” “哎,我马上就收拾出门。” 冯娟声音里透着急迫,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从村委会出来,往回走,碰上了陶大年,披着袄子,背着手,不紧不慢地踱着方步。 老支书跟我打了个招呼,说:“小周先生,老何家的去请了姚大仙的徒弟过来,我过去瞧瞧。” 我问:“是何强兵犯病了?” 陶大年道:“白天的时候,跑进家一只耗子,把强兵给吓到了,又变得跟个大耗子一样,吱吱叫唤,还一个劲想往墙洞里钻,钻不进去,把脑袋撞得哗哗淌血。老何家的没办法,只好找村里帮忙,先把人给捆上了,拿钱去请姚大仙。不过只请动了姚大仙的三徒弟,这会儿在家里看着呢。这大仙的架子就是沉,个徒弟出门费就要了一个整数。” 我说:“有本事能救命就行,老婶就这一个儿子,人要没了,钱还有什么用?” 陶大年叹气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老何家的抠了一辈子,一下出这么大的血,怕是要心疼死了喽。我还劝她找人看看老何家的祖坟呢,男人刚挖出来,儿子又犯了毛病,十有八九是祖坟有毛病。小周先生,你说是不是?” “支书,我是阴脉先生,看外路病的,风水阴宅这些不懂。” 我跟陶大年有一搭没一搭地唠着,没大会儿工夫,就到了包玉芹家。 院子地当中,停着一辆黑色的小汽车。 一个穿着黑皮夹克的壮实中年男人,靠在车上,抱着膀抽着烟,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我不禁多瞟了他两眼。 步似扎根靠如山。 这是个手上有硬功夫的练家子。 一个徒弟就能配这样一个硬实护法,姚大仙的实力可见一斑。 “妈,妈,救命啊,疼,别打了……” 杀猪般的惨叫断断续续从屋子里传出来,间中夹着“啪啪”脆响。 有个尖厉的声音在大喝:“去,去,去!” 还有包玉芹呜呜的哭叫声,“强兵,你再忍忍,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几个站在屋外的村里人都是皱眉咧嘴,一脸的不落忍。 “这咋闹这么大动静?” 陶大年眉头紧皱,瞟了我一眼,嘟囔着就往屋里走。 我不动声色地跟在他后边。 一进屋就见黄毛被扒得精兴,双手倒剪,赤条条吊在空中,双脚脚尖勉强能点到地面。 一个穿着身精致中式对襟褂子的秃顶男人正围着黄毛转圈,嘴里连声大喝着“去”,手上挥着根指头粗的柳条枝,不停抽打在黄毛身上,每抽一下,就挥手从腰间的小布袋里抓出一把粗盐扬到黄毛身上。 黄毛全身上下都被抽得血痕累累,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地方。 鲜血顺着身体滴答流到地上。 扬一把盐就是一阵抽搐。 怪不得黄毛叫得那么惨。 这跟受刑也没什么大区别。 包玉芹缩立在屋角,哭得痛不欲生,可却不敢上前,只能在那里不停地叫着,“再忍忍,马上就好,乖啊,强兵,你再忍忍。” 看到这场面,陶大年吓了一跳,连忙喝道:“停手,赶紧停手,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就要上前拦住那秃顶男人。 包玉芹赶忙上前拦住陶大年,“老陶,小丁仙在给强兵驱邪呢,你别打搅他。” 陶大年大怒:“老何家的,你特么瞎了,再这么打下去,命都没了,还驱个屁邪,赶紧停手,不要你儿子命了!” 包玉芹疯了一样把陶大年往外推。 “你别管,小丁仙说了,强兵这是被灰仙绞了身,必须得把灰仙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