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他傻愣愣的,宋初姀皱眉,不快道:“下次,不要再来了。” 她说完,没有理会站在屋内的人,重新躺回床上,侧脸下意识蹭了蹭枕头。 几缕发丝略显凌乱地枕在脸下,好看又无辜。 呼吸声重新变得绵长,裴戍许久才找回自己的思绪。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裴戍隐在暗处,神色不明。 哪怕是梦里,她也不愿见他。 - 宋初姀醒来时天还未亮,透过闭紧的窗户,依稀能看到东边一丝微光。 她有些恍惚,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起的这样早了,往常她都要睡到天光大亮。 如今已是秋尽头,冷风习习,四周寂静,格外孤寂。 桌案上香灰满盘,安神香未散,宋初姀又有些困了。 她今日心情不大好,因为昨夜梦到了裴戍。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裴戍了,刚刚与崔忱成婚的那两个月,她时常梦到他。 梦中的他有时浑身是血叫她名字,有时又穿着守城士兵的衣服对她笑,神色各异,很是鲜活。 后来时间久了,见她睡得不好,崔忱给她拿来了安神香,之后便极少会梦到了。 昨夜的梦记得不大清了,只记得裴戍的脸,比三年前要粗糙了不少。 她想起一个说法,已死之人频频入梦,那是在告诉生者他国的不太好。 那他这段时间频频入梦,可能在下面过得很是清贫…… 宋初姀敛眸,盘算着找个适当的日子再去给他烧一把纸,上次烧得应当不够多。 她有些恼,没钱花找谁不行偏偏要找她。可转念一想,她记起裴戍曾说过,他父母已故,也无兄弟姊妹。 宋初姀:...... 看来是傍上她这个冤大头了。 活着的时候住她的地儿,死了又来问她要钱。 宋初姀靠在床榻上,去看空落落的手腕上那显眼的白色镯印。 带了多年的镯子没了,她还是不太习惯。 房门被敲响,宋初姀回神才发现天色已亮。 她站起身,打开屋门,外面站着个模样温顺的老妇人。 “夫人。”荣妪低眉顺眼,抿唇道:“昨夜郎君与云娘子有些过火,惊动了老夫人,郎君现在正在祠堂受罚,老夫人请您去一趟。” 说完,荣妪惭愧弯腰:“有负夫人所托。” 宋初姀一怔,很快反应过来。 “不怪你,云娘子年纪小不懂事,郎君是个劝不住的,与你无关。” 她昨日就猜到几分,只是没想到他们昨夜闹得那样大,竟惊动了老夫人。 闻言荣妪更加惭愧,更觉得是自己没有看住郎君,才害夫人被老夫人连坐。 宋初姀知道多说无益,回身穿好衣物,带着荣妪往老夫人院子里去。 * 熹光照射在琉璃瓦上的金龙时,城门前的钟楼敲响了第一声。 钟声穿过层层宫墙,从城门传到了勤政殿。 今日不用早朝,晏无岁却一夜未睡,一大早就匆匆赶来了这里。 到的时候周问川正侃侃而谈,也不知道说到了何处,眉毛皱得几乎要拧成麻花。 待走近了,总算是听清一二。 “会稽一战相当惨烈,会稽太守本想出城投降,却被那谢将军一脚从城楼上踹了下来,当场摔了个四分五裂。破城之后谢将军还想要自刎,却被我们的人及时拦了下来,如今谢琼已经在被押送回建康的路上了。 ” 周问川说完,叹了口气。 他很早就听闻南夏谢氏一族忠肝义胆,光是战死沙场的谢家人就多达二十七人,如今的谢小将军虽是女子,但有勇有谋,在战场上比她那太守夫君还要勇猛。 但是谁也没想到,她宁愿亲手杀夫自杀,都不愿投降。 攻破徐州之后,建康如同探囊取物,他们便兵分三路,主上带着他们直取建康,另外两路直逼会稽与邺城 昨日传来战报,会稽已经是囊中之物,只是没想到谢将军竟这么固执。 裴戍眸子沉沉,道:“谢家还有人吗?” “没了。”周问川摇头:“谢家所剩之人本就多,城破之后就只剩下谢琼一个人。” 谢家,早在会稽城破那一日,便全部自缢。 多可笑,刘氏皇族尚且有人在地牢里苟且偷生,谢家竟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