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西京分布的首席医官白伯欢,亲自带了两大车器械和物料,还有一群助手穿过小半座长安城,抵达了盛乐坊的刘府之后;居然一路毫无阻碍,也没有人跳出来探询和质问。 甚至就连负责看守宅院内外的金吾防阖和傔从,也像是得到了某种交代和授意一般的;对此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一般的,任由这动静不小的一群人和车辆,从敞开别门长驱直入后宅。 然后,待他们人人都穿戴齐整,做好了相应的预先准备;就此进入了后园专门清理出来的干净通风场地,一处经过石灰水和醋酸简单消杀过的宽敞地下冰窖后,一呆就是几天几夜。 然后,期间在没有人走出来,而一应的饮食所需;也是由专人用特制的罩子,从地面用来通风的井窖口,给逐一放进去;然后再将产生的垃圾和废物,从另一处带隔门气口提携出。 而在场负责监守和维持的监司成员,就地用耐火砖建立起两座简易的焚化炉;日夜不停的保持柴炭不断。随时对这些专门被打包的废物进行焚烧,再扒出灰尽更进一步无害化处理。 因此,当晚江畋就不再等待,直接回家过夜去了。然后,他在清奇园和地下分部之间,两点一线的继续保持着,颇有规律的生活日程;风轻云澹就好像正发生在刘府之事并不存在。 在此期间,无论是明面上业务对接的御史台本身;或是曾经做出许诺的枢密院;还是具有莫大关系的尚书省,号称消息最为灵通的皇城大内及所属武德司,都保持了相当程度静默; 直到第四天夜深人静的时分,江畋抱着表情和眼神越发生动的明翡,一边看着舜卿和阿云下盲棋,还有照例被初雨逼到墙角的娉婷,一边与捧书慢读的阿姐有一句没一句絮语不断。 突然就听到了外间,传来急促而细碎的脚步;随后是轮流跟随的四大傔从之一,王郭达,站在廊下不远处的低声通报:“官长,盛乐坊以及有所回复;还请您前往现场鉴证一二。” 江畋虽然面不改色,闻言也不由得心中一宽,看来是白伯欢的努力取得成效了。随后他辞别了家中的女人,并明确告知天亮前都不会回来了;然后就此在连串灯火照耀下飞驰而出。 此时正是大多数城坊的宵禁时分。因此除了坊墙内的住宅区,依旧人声渲然不绝之外;纵横全城的大街上,却是极为清净和旷达;只有往来不绝的巡曳队伍,甲光赫赫的驰走不绝。 依靠在马上不断唱报出身份,并端持开道的御史夜行旗牌;江畋一行几乎是没有受到,任何的拦截和多余盘问,就一路快马加鞭穿过中城,在遭遇的高塔和飞舟的探照下抵达刘府。 而身为计相刘瞻长子的刘松韵,更是穿着一身有些失礼的睡袍,而站在门口搓手跺脚的翘首以盼。直到见到江畋的一刻,就忙不迭的奔上前来道:“监司可算是到了,就等您来。” 当然,江畋也略微能够理解他的焦急与忐忑。得益于当年穿越者前辈,所里下来的一些制度遗泽;在泰兴改新之后,就大力摒除和消弭,昔日世家门阀、勋旧大族在朝廷的影响力。 以安史之乱后的定难功臣,所形成的新贵群体;和各级官办学校所选拔的寒门庶族子弟,逐步的取而代之;因此长年累月下来,很有一些出身并不算高,乃至卑微、低下之人得用。 而这位计相刘瞻所出身的桂阳刘氏,就是其中一个典型的代表;原本只是徐州当地一个不入流的地方宗族刘氏,随着某位从军的曾祖戍边改籍,就此在当地开枝散叶形成的小分支。 因此,经过自刘瞻祖父以降三代人士,孜孜不倦的努力和奋斗;这一代才得以执掌三司使的国计之要。可说是一个以军户、世兵之籍脱颖而出,逐级考任地方的当代励志典范之一。 哪怕三司使并不算政事堂的常值人选,但是既然叫做计相那也是公认仅次于,加平章军国事衔的正班宰相和左右枢密使,而比同与诸多仆射、参政的位阶。直接掌握的厉害更甚之。 因此,包括刘松韵在内的刘氏一族,都直接或是间接指望着,依靠刘瞻身为计相的恩泽和门荫。也不用去刻意的贪赃枉法、强取豪夺,随便经营点什么生意,都有人赶着帮衬送钱。 因此其他的不要说,只要刘瞻能够再多活上几年,或者熬到朝廷鸠仗赐还的正常至仕之期;刘氏说不定就能在京城站稳脚跟,而在数代生息和联姻之后,成为土生的京畿家门之一。 当然了在短暂思绪之间,江畋就来到了位于后园内的冰窖前。只见两座焚烧不绝的砖炉已经基本熄灭;值守在这里的监司队员纷纷鞠身行礼;眼窝深陷血丝遍布的白伯哈欠连天道: “官长,总算是成了,这老大人,可是个难得的上好素材啊!只是我还需要更多的实验样本,才能将此番获得记录,进行一步对比验证;或许可以考虑,将此种手段推及更多人?” “你做的甚好,回去我自然会为你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