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如洗、万里无云。朔风猎猎、烟尘飞扬;旌旗招展、刀枪如林;金鼓喧天,螺号不绝;宛如长龙的大队人马;蜿蜒在一眼看不到边的平整大道上;又有飞驰往来的轻骑,不断奔走着传递号令。
至于江畋本人,则是坐在一辆外表毫无标识和装饰,内里却被布置成前后两间,兼具小型寝室和公事房功能的,长厢四轮四拉马车内。感受着减震机构带来的平稳,双手摩挲着花皮老狗与走地鸡。
而在这只安西都护府短时间内,应江畋要求集结起来的征伐军队中;除了他带来西北的外行将士一团,在京左金吾卫一营,沙州右骁卫两营;还包括安西都护名下数支不同序列和番号的地方部队。
既有安西都护府左、中、右的直属护军序列,常驻岭东右(陌刀)护军的一个营,日常协同作战的城傍藩骑三营;也有来自就近的龟兹镇和焉耆镇,分别抽调出来的镇戍兵五营;共计一万三千员。
这也是安西都护府随时随地,可以征发和抽调出来机动兵力之一;如果能够再等上一段时间,更加充分的动员之后,还可以从安西境内的十三处守捉使、数十座的军城(兵府)中增补数倍的兵力。
除此之外,还有那些安西范围内残存的城邦属国,当地分封上百年的外藩诸侯,乃至城傍各族的牧部帐落,都可以提供数百上千、到数千人的辅助部队或是武装民夫;以供安西都护府的大军差遣。
不过,打着救援和接应最后一路官军旗号的江畋;更需要的是一支相对少而精,机动性更强的人马;因此,只征调了安西副都护职分下,相对战备最好这几只机动部队,但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多了。
根据他在另一个世界,带领多个大兵团扫平西兰王国的内战,乃至是攻灭多国的经验。就算是再精锐的军队也不是越多越好,一旦超过指挥能力和后勤保障的上限阈值;就会变成负担和自我削弱。
作为早期西兰内战中的自由军对手,或是后来西兰王国军的敌国势力,也不是没有尽起境内之兵,乃至大量武装青壮年,在预定的战场中,形成数倍规模的明面优势;籍此多路围攻或是拖垮王军。
结果就被自由军/王国军的主力顶住正面战线后,迅速找到破绽和薄弱环节;以精锐突击期间或是轻骑迂回包抄、牵制、或是重装骑士集群的重点突破;从一点开始打崩整条战线,乃至波及全场。
事实上,两军对垒的规模一旦达到相应阈值后;在战场上承受风险和容错冗余提高的同时,反而可以选择的战术和策略,却进一步的减少,乃至只剩执行起来最简单直接,也破绽最少的基础战术。
因此,为了配合这支迅速成军的讨伐人马;疏勒镇上下又在短短数日之内,从就近的军屯厩场、羊马市、城傍藩落中;筹集到了数万头的畜马,以及堆积如山的军资甲械,以供这只新编人马所需。
因此,当这只队伍经过简单的誓师出征之后,就实现了最基本的代步骡马化。而江畋虽有游骑将军(武散官从五品)头衔,但入流的品官和职事出身,却是御史三院的监察系统;不方便公开领军。
于是,身为安西副都护杨袭古,也派来了一位得力干将兼子侄辈,官拜右护军兵马使的杨元忠,充当明面上的领军之选;又以相对熟悉的都护府判官郭元宗,为暂代行军长史,协理征途中的庶务。
对此江畋也没有意见,只是照例将麾下分成两部;一部分是他直接带领过,足以令行禁止的金吾、骁卫各营和本部人马;一部分是安西本地征调的各支部队,则是通过杨元忠进行实领和发号施令。
当然了,从前方传回的零星消息看,来自安西境内作为偏师的第三路官军,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现在集结人马杀过去,也不过是聊尽人事和尽量善后而已。因此,他们的言语中都不免对此悲观。
尽管如此,这一路过来无论是兵马使杨元忠,还是行军长史郭元宗;都表现出相当干练和军伍娴熟;无论短暂停歇休整还是夜间宿营具是一丝不苟,无论围营布阵、巡守哨探,都对江畋呈报无遗。
显然是作为某种程度上的知情者,或是得到了杨袭古专程交代和警告;因此,连带他们在内的各营都尉、别将,乃至配属中军一众将校,在江畋面前将身段姿态放得很低;皆以谨小慎微奉事不缀。
因此这一路加急行军,几乎是飞快的走出了,人烟稠密、鸡犬相闻的城邑村镇;又沿着纵横交错的道路,踏入了行旅稀绝的水泽草场;又穿过稀草矮树的清冷荒原,满川乱石大如斗的枯寂戈壁……
当然了,期间也穿过了多处诸侯外藩的领地,或是安西附庸的城傍藩落聚居地;虽然未尝停留片刻,但如此大队人马过境,还是不免令其疑神疑鬼或是惊异莫名,而以奉献牛马慰劳为由跟了一路。
最终这支星夜兼程带着一身沙尘的队伍,走出图伦大沙碛以北的边缘地带;重新看见了人烟声息的大片绿洲上,低矮如丛的树林和沙植时;已经是第三天的光景了。然后也见到了更加广袤的草原。
随着,高低起伏的草甸和大小水泡的频繁出现,也提醒着这只跨境而来的军队,已经深入到大片草原地貌为主的北庭都护府境内。但这一次北庭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