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侯:……… 他灰溜溜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毕竟,偷听之举实属不义,任凭是谁做了这种事传出去了,都要被狠啐一句不君子不丈夫! 而他此番又被人家当事人逮了个正着。本就心虚,辩无可辩,胳膊在空中停顿半晌,自己只能略显尴尬地缩回手。 看得出儿子对他这个行为很是不悦,此时依旧冷冷地觑着他二人。安平侯脑子一转,岔开话题道:“淮儿啊,你皇姑母吩咐了,让你这些天找些空子再去宫里一趟呢!” 见江淮依旧抱臂不为所动的样子,安平侯急忙又接言道:“你姑母还专门吩咐了,叫你带上雪儿一起去呢!” “哦?” 江淮果然来了兴致,眸色也跟着一亮。 “皇姑母叫了阿雪一同去?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十二万分的真!” 看来提雪儿的名字果然好使,安平侯望着儿子终于渐渐转暖的脸色,心中长吁一口气。 作爹的,当然也不是怕自己儿子。只是这个亲儿啊,从小虽生得粉雕玉琢,性子却和别的小童都不一样。 千方百计逗他笑,他也难得真笑一回,总是冷着个小脸不爱言语。可若他真是生了自己的气,却真能十天半个月不搭理自己个儿,偶尔给他娘才露一回好脸色,很是难办! 久而久之,就成了今日这样,本能地便不想叫他不高兴,而他若高兴了,连带着他娘和自己一起高兴,二人能连乐好几天。 江淮望着一脸真诚的安平侯和赵氏,若有所思。 谁都知道,皇后这样身份的人,若是亲自叫了他二人一同进宫,那便是在面子上首肯了他和林若雪的关系,此等意义非同凡响。 “你呀也真是,有了相好还要瞒着爹和娘,若不是你上皇姑母告诉我们你和雪儿的关系似乎不一样,我和你娘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安平侯讪讪而笑,双手撑着地就要站起来,只是他蹲坐的时间实在太久,屁股刚一抬起,双脚一麻,他“哎呦”一声又重新跌坐回地上。 江淮从思绪中反应过来,本能地伸手去扶。 安平侯拉着他的手顺势站起,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很美好气儿地瞪了他一眼。 好一个小没良心的,听到自己相好的名字才愿意来扶他!他这个当爹的居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给轻而易举打败了,真是男大不中留啊! 儿子扶着赵氏也站起来,安平侯又转念一想,还好这个打败他的是雪儿那个丫头,儿子喜欢上的是这种聪明灵巧的好姑娘,总也强过那些别的纨绔日日醉身烟花酒巷。 罢了,他在心中喟喟而叹,当爹的,只要儿子幸福,败给一个小姑娘又何妨! “淮儿。” 赵氏自方才说起入宫之事就沉默不语,到如今才忽而开口。 江淮望向她,赵氏性子向来爆裂,鲜少有如今这样肃然的时候。江淮望见母亲这副神情,知道她是有重要话吩咐。 “你和雪儿感情好,娘再开心不过。”她神情凝重望着儿子,拉过他的手攥在掌心。 “但这次进宫你记住,切莫再去招惹万氏!” 江淮倏地抬起眼眸。 赵氏轻拍拍他的手,“上次之事,罚了万氏一门半年的俸禄就草草了事,我知道你心有不甘。” 闻言,江淮的目光微动。他想起那日的情景,嘴唇轻颤了颤,望着母亲肃然脸色,终究是咽下话去。 “但,这是圣上的意思。” 赵氏说完,和安平侯都一道深深地望着他,眼前的儿子目光中闪过一丝不甘心,但转瞬就垂下了眼眸。 “我明白了。”江淮淡淡道。 从他出生在这样的高门贵胄,他便明白,大家身份虽看着尊贵,实则却人人有自己的不得已。 有些事,明白不如不明白,问了不如不问,哪怕是他一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亦有不慎跌入风暴中心的可能。有些事,探进身子,都有可能是万劫不复。 天边几片半明半昧的云霞在朱红的宫墙处闪了又闪,似乎是窥探着墙内蠢蠢欲动的风雨。 江淮望着远处忽明忽暗的天幕,抿唇不语。 **** 天边小雨未歇,连绵如织。 周身玄色布满暗金绣纹的马车不疾不徐行在官道上,轿帘两边用金线各绣一个“江”字。 普通的车马见了便自觉避让,众人皆知,这是当朝皇后的母家—安平侯府邸的车驾。 林若雪在车内懵懵懂懂睁开惺忪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