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鞘了解情况后就继续休息了。 多日的奔波和差点失温死亡的经历让她实在有些累。 蓝鹟终于从香甜的睡眠中醒来了,睁眼看见旁边的青鞘安静地躺着,便用蓬松的羽毛蹭蹭她的脸颊。 它咕噜一下,抖抖羽毛飞出卧舱,怂恿芫苏:【青鞘身体好凉,换你给她去捂捂热了。】 芫苏居然可耻地被蓝鹟毫无逻辑的话说动了。 但他知道他不能那么做,他可不像这只蓝色圆鸟一样有特权能抱着她睡觉。 他只能逮住蓝鹟的后脖颈,搓了一把它的羽毛。 芫苏问洛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洛缪没正面回答:【去问她吧。】 言下之意是,是否愿意把事情告诉他,决定权在青鞘手里。 * 身体形态被“渊”改变后,青鞘就没再做过梦。 她无法使用普通记忆质,也无法使用梦术,以至于她的梦境王国尘封已久,包括她的布谷鸟闹钟。 在混沌的空茫里,来自外界的梦境忽然徐徐展开。 她一下子认出这是别人给她施加的梦术。 是谁? 她坐在火堆边,有些恍惚。 火堆上轻微响着将尽的火星,枯枝在其中焦黑地横躺。 若有若无的热气颤动着,给她带来了一丝似梦非梦的实感。 “我没有舞伴,我可以吻你吗?”一个身影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半明半昧的晨曦里,她看清了眼前的人,也想起来了。 “芫苏,这是你的梦术吗?”她问。 年轻人那双大海般的眼睛里露出了一点笑意,映着微光。他没有回答,而是拉着她指向一个方向。 和将尽的火堆形成对比的是远处的天空。 边缘浸沉在水里的太阳向上跃了一跃。 深红滚圆,玫瑰色的光线铺排在海面上,柔和朦胧。 她没有看梦境里的日出,注意力在他身上:“你的梦术学得很不错。” 他犹豫了一下,视线避开了她:“之前一直在骗你。” 他谎称自己没有天赋无法再进一步学习梦术,用那种方式骗她入梦,有时候他甚至刻意地给自己制作噩梦,狠狠试探了她一把。 他以为她会生气,会用那种漠然的目光看着他,然后冷笑一声。 但青鞘毫不在意:“没关系,学会了很好。” 长大后的芫苏是在这里第一次遇到信使青鞘的。葡萄园正在干枯的季节,晚上下过淡淡的小雪,到凌晨就停了。 他把这个场景搬到了梦境里。 芫苏习惯性地观察她的表情。 梦里的她重新恢复了血肉之躯,眉眼生动,能开口说话,能畅快地笑。 他喉头微动。 “你过得好吗?”她问。 芫苏拽住了她的手。 她愣了一下,目光下移,落在两人握着的手上。 他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扣紧了。 “我带你去看其他的。”芫苏说。 青鞘被他牵着站起来,往后拉了一下他:“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吧?为什么让我做这个梦?” 芫苏不说话,或者不知道该怎么说。 平时对刁难和挑衅都对答如流的他,此刻变成了笨嘴拙舌。他思来想去,觉得说什么都不对劲。 见他沉默,青鞘放过了他:“走吧。” 周围的景色从干枯的葡萄园渐渐变幻成山谷。漫山遍野是明亮的花海。 走着走着山谷便渐远,他们进入了森林,上万年的老树高耸入云,光线被树切割得支离破碎,碎金闪烁。 小鹿从他们身边路过,好奇地回头望他们。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路过梦境里的每一处。 雾气渐渐浓厚起来。周围漂浮着绵软的云团,人像在半空中行走一样。 走出层叠的云海,是平坦的溪地。和深沉的森林不同,溪地的颜色娇嫩而鲜艳,低矮的植物像粉色的雪一样铺在地上。 芫苏微微俯身,再起身时手里多了一颗淡绿色的果子。 他轻轻掰开果子。 青鞘知道那是盒子草,本以为那果子里面会是寻常的种子,没想到他掰开果子后里面流光溢彩,那些如萤火般的光点从盒子草果实里飞舞出来,在她身边围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