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轻轻勾起来的唇角。 他想起上一次她喝酒时姿态悠闲地坐在船艏,发带松散、乌黑的长发披在肩头的样子。 她好像永远从容,永远运筹帷幄,永远不会为任何人动心。 芫苏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瓶子。发光的鱼类聚在周围照出的光线在他的眼瞳中映出淡淡的微光。 青鞘在他身边坐下,点了点他的额头。 明明已经学会感应记忆质的芫苏却无法感应到什么,他顿时意识到这是加密版的“晦”。 “你对我说了什么?”他转头看向她,有些发怔。 她笑着摇了摇头:“既然我用了‘晦’,就是不能说的。” 他的眼眸里黯淡的光点好像倏的亮了一些,睫毛微颤:“是什么……关于什么?” 她站起身,推卸责任地举了举手里的酒:“我喝醉啦,听不见了,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真卑鄙,芫苏想。 他从未如此迫切地希望能成长。 会有那一天的吧——能站在她身边和她并肩的那一天。 游贝岛是一座少见的荒岛,但好歹也算陆地了。 青鞘让蓝鹟鸟站在她的肩上,看着渐渐靠近的荒岛。 “陆地到了,你要离开吗?”她轻声问蓝鹟。 蓝鹟抖了抖羽毛,一头栽倒在她的颈窝,期间因为动作太大,差点从她的肩上摔下去。 她好笑地接住蓝鹟:“不想走是吗?那就待在船上吧,等你想走的时候再走——但你必须工作。不劳动者不得食。” 蓝鹟目光呆滞。 小鸟要做什么工作? “这几天他除了工作以外一直守夜,我怕他关节变得不灵活。你晚上也只睡几个钟而已,要不要和他交替值班?”她指了指洛缪。 洛缪对怪物的警惕心很高,有时候在卧舱里都会忽然起来走到甲板上,拉弓射箭,爆.杀远处的怪物,箭程所及,都是他狩猎的范围。 为了不吵醒船上的其他人,他整晚都会在甲板上守夜。 当然,她口中的“担心他关节变得不灵活”完全是托词,只是不希望洛缪看起来太过孤单,便让蓝鹟去陪伴他。 蓝鹟果然每天晚上睡足后都去甲板上陪伴洛缪。 宝石蓝的小鸟在那个宛如雕塑般安坐在船尾的男子肩膀上停下,收起羽翼,两只脚并拢站好,小脑袋转动着。 青鞘掌握“晦”后,洛缪将她一直感到好奇的事告诉了她。 那天晚上下雨。 三个人一只鸟在卧舱里举办故事会,由洛缪讲述,由青鞘转述。尤其是蓝鹟,它立在洛缪的肩膀上,听得比谁都认真。 古时候,大陆尚未分裂,四王分治四国,洛缪王是南国王。 洛缪上任两年时,北国爆发怪物潮,王室覆没,城镇失守,大量难民涌入其他国家。 北国王室遗孤逃难而来,在王子的请求下,南国王洛缪决定帮助北国,以便对未来可能爆发的怪物潮未雨绸缪,免得南国领土也同样陷入困境中。 他只选择轻骑兵三千,从交接领土进入北国,一路征战,最终帮助北国夺回了失地,直到境内只剩少量未被完全清除的怪物。 又三年,南国王洛缪屡屡帮助邻国,也在本国境内清剿所有怪物,他的名声在四国内都达到顶峰。 也正是因此,邻国的王开始担心他的声名让本国百姓对王室失去信任、转而演变成南国王一家独大最终统一的局面。 面对日渐增多的阴谋和间谍,洛缪主动卸任。 为了根除怪物之患,洛缪只身前往怪物巢穴——恶魔洞。 【之后的事我无法想起来了。】洛缪的讲述到这里结束。 青鞘道:“和史书上所写的有出入,但我相信你。” 所以,洛缪王之所以成为雕塑,可能是因为在恶魔洞里发生了什么事。 现世,恶魔洞的具体位置谁也不知道,只是因为那里是怪物的主巢穴,才被称为“恶魔洞”。如今因为怪物出没数量减少,“恶魔洞”变成了大人吓小孩的工具——最现成的例子就是芫苏。 她怀疑芫苏就是因为小时候被吓多了,才会屡次有恶魔出现在他的梦里。 青鞘看向芫苏,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不要害怕。根据怪物的形态,恶魔洞里面是不可能有人形恶魔的。” 芫苏知道她在描述他梦里那个高大的恶魔,他总觉得被她看扁了,试图辩解:“我不是……” 说到一半,他不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