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起来后,忙了一晚上的青鞘开始睡觉休息。 洛缪正在熟悉现代生活,也在探索这艘船,他在水循环间研究了很久淡水机器后,去火与温度舱室里翻看食谱。 芫苏也是半个晚上没睡觉,但他丝毫没有睡意,坐在床上,隔着桌子看向对面安静入睡的她。 …… 约到中午,青鞘给自己的布谷鸟闹钟在梦中吵醒了她,她睁开眼睛。 对面的芫苏不知什么时候也窝进了被子里,睡得香甜。 年轻人就是能睡。她一边打哈欠一边起身。 青鞘正要去找洛缪,听见身后梦呓一句。她无奈地叹气:“你小子,大白天都做噩梦吗?” 抱怨归抱怨,她还是耐心地折回去,像往常那样在他床沿坐下,探入他的梦境。 梦境里空旷一片。 天地同色,是阴沉的灰,当中除了梦的主角以外空无一物。 梦的主角芫苏正漫无目的地走着,有时候停下来,有时候继续向前走,却无法辨明方向。 她跟在他身后:“芫苏。” 他回过头:“我又梦到你了,还是你又来了?” 她第一次被梦里的芫苏问这种问题,顿了顿才答道:“怎么理解都可以。” 他坐了下来:“可以坐在我旁边吗?” 她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今天这里没有恶魔。” “但你不觉得很可怕吗?”他指了指漫天的灰。 青鞘:“你到底在怕什么?” 芫苏的目光放远,飘向虚空中:“不说。” 青鞘沉默地盯着他的侧脸几秒,看见他有些卷翘的睫毛垂了下来,遮住眼中的神色。 “我们的船上有了新客人。”他说。 青鞘想:他做梦还怪有条理的,居然会梦到当天的事,还不会魔改,而是实事求是地做梦。 青鞘问:“那又怎么了?” 芫苏:“我没有立场拒绝客人的到来,我自己都是死皮赖脸跟上来的。” “所以呢?” “你还不明白吗?我很难过。” 青鞘不解:“你难过什么?” “我比不上他。”他说。 她诧异他居然会这么想:“为什么要比?” 他的神情晦暗难辨,轻声道:“我不知道。” 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就算在梦里,还是能感觉到他本来有点硬硬的发质因为头发长了一点而变得柔软了些,在手心里扫过一阵舒适的痒。 “要剪头发了,改天我给你理发吧。”她说。 “你学过吗?会把我的发型剪砸吗?”他抬起眸看她,用质疑的语气问:“你给王上色的时候没有画砸,但你给我剪头发的话,会把我剪砸吗?” 青鞘又想:今天芫苏做的果然是现实主义派梦境,就连她说过的话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带着笑说:“怎么办?我确实没有学过理发。” 他抬手指了指她的头发:“那你的头发是谁剪的?” 青鞘:“长头发不需要理发技巧,握住这样咔嚓一下就可以了。” 芫苏默然:“……” “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你砍掉王的手臂……他叫你砍你就真的砍。” 青鞘:“那不然呢?” 芫苏:“你没有怀疑过他吗?” 青鞘:“怀疑什么?” 芫苏伸出手比划道:“比如,我们所看见的洛缪王实际上是个被锁住的恶魔,而你把他放了出来。” 她笑了起来:“我也不是没考虑过。” 他的目光从她笑起来柔和的眉眼间移开:“既然如此……” “但我相信他。” 芫苏不说话了。 他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唇角绷紧了,却自知理亏地低下头。 “你也会这样无条件相信我吗?”良久,他才问。 青鞘纠正道:“我不是无条件相信他的,我说了我有自己的情报来源——我从来不会无条件相信别人。” 他钻牛角尖了:“所以你也不会无条件相信我。” 她点头:“对。” 芫苏:“那我说砍掉我的胳膊,你会砍吗?” “……”她郁闷:“大概会的,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