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银峰岛后,青鞘按照计划去了热湾。 航行途中,她发现芫苏有点不正常。 芫苏经常问她一些奇怪的问题:“青鞘,你知道狼来了的故事吗?” “我知道啊。” 他拿莫名可怜的眼神巴巴地瞅着她:“……所以。” “所以?”她摸不着头脑。 芫苏也在苦恼。他不确定她到底有没有看过他的航行日志,他试探过很多次,她对他写的其他秘密似乎一无所知。 难道“小孩子那句话”只是误打误撞地猜对了吗? 天气很好,青鞘又坐在船头钓鱼。 “芫苏,你也有很坏的爷爷吗?”她忽然问。 昨天晚上青鞘按照习惯巡逻他的梦境时,发现他在做关于秋栗福利院的梦,院长似乎很坏,只给孩子们很少的食物。 虽然只是梦境,但芫苏也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她有点害怕他小时候也受过那种虐待。 芫苏愣了一下:“没有。” 她以为他误会了,换了一个比较清楚的说法:“我的意思是,秋栗福利院的院长对你们好吗?” 他忽然心里一跳:“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呢?” “没什么,就是问问。”她说。 芫苏怔怔地看着她安静钓鱼的侧脸,她脸上没露出任何可以推测的情绪,眼中也平静无波。 尽管如此,他现在还是产生了很离谱的猜测。 梦术的基础是加工过的记忆质,他第一次接触到梦术时她让他晚上做了个好梦。既然如此,如果他在做梦,她能进来干预吗? 不然为什么他到她的船上后,三番四次打断梦的进程的角色是她? 在蓝岛,那天晚上他梦到了他在探险中找到矿山岛,梦境快结束的时候他好像感觉到她从他的床边离开。 如果——他只是说如果——如果她确实没有看过他的日志,但看过他的梦境呢? “芫苏,你来看着我的钓竿,我去拿点吃的。”她打断了他的思绪。 热湾的苍岬是苍河入海口,河水涌入海洋,在海口形成一层比较明显的水体颜色分界线。 薄青色的苍河水在深色的蓝里慢慢交融、消失。 船行驶到了热湾的苍岬,和那片海域交接的一角。 青鞘一边剥橘子,一边等着海水中的动静。 “洛缪王,如果你有事要找我,就过来吧。”她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了海里的鱼。 银峰的狐狸给她的画面让她意识到,可能还有更深层的记忆质。 [他苏醒了十六年,现在是这里的守护者。] [他被困在这片海域。] 关于洛缪王的这两条线索,虽然不知真假,但试试不就好了。 “你在等洛缪王吗?” “是的。” 芫苏搬了小马扎在她旁边。 “青鞘,为什么……你会那么在意呢?” “没为什么,就是想知道。” 芫苏沉默了片刻。 她说的没错,不光是洛缪王,就算是其他的事,她也一视同仁。给海獭一家在船头钉铁皮,因为捡到了丢失的小酒桶而专程找过去。 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天上的星体冰冷地散发着光芒。 海水平静,船随之在广袤无垠的海水荒原里微微晃动。 “他真的会来吗?”芫苏等不住了。 “如果猜测是真的,他会来的。”青鞘看了他一眼:“你困的话下去睡觉吧。” “你呢?”他担心道。 “我会等到天亮。” 他说:“我也陪你等到天亮。” 她唬道:“你给我去睡觉,不然明天我睡大觉了谁来干活?” 芫苏没办法,只好站起身,把小马扎拿在手上,回头看了一眼夜空。 “如果是我呢?”他问。 “什么意思?” “如果,如果你等的人是我,你会等到天亮吗?” “会。” 她毫不犹豫的回答让他心里异样地随着摇晃的船身抖了一下。 约到午夜的时候,海上风大了一些。 凉风直直朝船的方向冲刮过来,掀起映着月辉的波浪,船摆动的幅度让木头发出细微吱吱呜呜的声音。 青鞘知道他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