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贯温柔的语调对菱歌说:“唐苏思,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来帮忙给你驯这只猞猁猫吧。我跟你说过,我以前驯养过很凶猛的萨珊金犬,有些许小小的心得。” 俄顷,段先生微笑着抬起头,目光不闪不避地迎上了宇文玘的目光:“这种猞猁猫机警又不失凶猛,驯养得当后可以保护主人。” 宇文玘一直望进段先生的眼睛里去。 宇文玘的眼睛里,有审视,有掂量,段先生的目光里有坚持,有诚恳,两人就这么对视着,阿休和阿鲁都感觉到了不寻常,觉得时间仿佛都静止了片刻。 “好啊,那委实劳烦先生了!”宇文玘缓缓道,也微笑起来。 “不劳烦,乐意之至......该当如此。” 唯有菱歌,听了段先生的话开心地笑起来:“那太好了呀先生,我跟你一起来训练它吧。” 阿休想要阻拦,这阿玉,莫非忘了自己上次对他说的话么?但看宇文玘淡然的眼神和段先生坦然的举止,他欲言又止。算了,以他对好兄弟的了解,别看他现在神色不动,他心里一定有自己的考量,还是退后再问吧。 太阳升高了,带走了空气中的嗖嗖凉意,到了出发去围场的时候,伊斯丽也来了。她昨天跟阿休打了不少猎物,累坏了,睡到此刻方起。 “我今天就不去啦,你们去吧,阿兄们记得小心点哦!”菱歌按段先生说的一边拿起长叉子,给猞猁喂食新鲜兔肉和羊肉,一边温柔地和它说话。段先生和阿鲁说的一样,这只猞猁猫年龄不大,看牙口只有半岁的样子,比成年猞猁好驯养得多,也容易和人建立起感情。 伊斯丽看到菱歌今日不进围场,也改了主意要留在营地,阿休本来想拉走伊斯丽,看了段先生一眼,又觉得她还是留在这里好,于是点点头。 宇文玘却看向段先生:“先生也好久没打猎了吧?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去活动一下手脚?” 段先生摇摇头,迎着东升的旭日,眯眼看了片刻,回过头笑起来:“恐怕不行,我今日答应了燕回带他去骑马的。一年明月今宵好,有酒须饮莫辞频,今晚月色应是不错,倘若你愿意,今晚我们二人找一处安静之地,就用昆含真你今日猎到的猎物做下酒菜,边喝酒边赏月色如何?” 宇文玘顿了一下,嘴角也漾开一个淡淡的笑,点头道:“先生既有此雅兴,昆含真必定相陪!” 阿休不满地叫起来:“只要不作诗不弹琴,喝酒我还是可以相陪的,先生为甚么不叫上我。” 宇文玘拉着他道:”走吧,也不好去得太晚,儿郎们兴致正浓呢。”拖着他走了,阿休一路抱怨,宇文玘只是不语。 等到了围场,阿休立马换了个脸色,凑上来悄声问道:“阿玉,我怎么觉得你和先生像在打哑谜似的,你是想试探先生对妹妹的心意么?” 宇文玘在马上回头,也眯眼看了眼太阳,摇摇头轻轻道:“不是我要试探,是先生一直在试探我,想跟我说什么了。” 月上柳梢,夜凉如水,白日的暑热一扫而空,一处宁静的湖边,一个身影依石而坐,笛声悠悠,空响山林,似有犹疑,有伤感,一声切切的叹息随之响起:“万里孤云天涯旅,谁记旧时经行路?红颜零落花辞树,不期依依故人来。” 石叔将篝火点燃,将酒馔一一摆上矮几,又将驱蚊虫的药草点燃,准备妥当后,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温声道:“宁郎,我就在那边,有事你就叫我。” “能有什么事?我就是和昆含真好好聊一下天而已。”段先生轻轻地笑起来,石叔默默地退了下去。 一阵马蹄声传来,段先生横笛在手,抬头望去,宇文玘也换了一身浅淡的中原服饰,衣袂飘飘纵马而来,两人看上去竟然分外相似。 宇文玘甩镫下马,月色下,他笑得璨然,竟然是以往从不曾在段先生面前出现过的情绪外露,笑吟吟道:“先生好兴致,学生赴约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