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打打牙祭,所以人还是不少。 李媪扶着李妃进去,唐元和宇文玘也跟进去了。 唐元不动声色机警地扫视一周,看见都是平常老百姓,有的还拖儿带女,略略放下心来。尽管他们都乔装打扮过了,还是小心为妙,幸好达官贵人买东西一般自己不会进店,不用担心有人注意宇文玘。 李媪进去也扫视了一周,有点嫌弃地皱了皱眉,以往王妃哪会进这种地方,再说王府里也有会做精美糕点的人,就是李媪,自己也不会亲自来排队买东西,如今竟沦落到要和这些贩夫走卒同坐的地步。 她怕别人冲撞到李妃,把李妃扶到最靠近里面的一个角落坐下。 李妃触景生情,心中郁郁,菱歌是代王府的小郡主,一朝零落,怕是还不如寻常人家的孩子有爷娘疼,能被带着买糕点,又想到儿子不知是生是死,能不能吃到一口好的?转头看到李媪皱眉一副嫌弃的表情,因此负气对李媪道:“待会店子里的招牌,每样都拿一点,菱歌爱吃!” 李媪无可奈何地答应了,排队去买糕点。 唐元和宇文玘却相反,选了了离门最近的一张桌子坐下,这也是唐元的谨慎之处,万一有危险,这是最容易逃跑的地方。 看见李妃坐下来,脸上带着刻骨的哀愁,宇文玘心如刀绞,他定了定神,按照两人之前商量好的计划,起身朝李妃走去。 为保万无一失,他和唐元反复推演过。之前唐元是不想让他出面的,怕李妃看见儿子控制不住自己,不小心说破宇文玘的身份。 可是宇文玘觉得母妃身边总是有人,唐元这么高大的成年男子,又是满脸的络腮胡子,还没过去就引起李媪的注意了,到底是宇文玘女装便宜一些,年岁一看就不大,天然降低了别人的防范心,更容易接近李妃些。即便李妃失态,宇文玘也有办法,何况他想亲口跟母亲说几句话,因为他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与母亲见面。 唐元看他各种可能都考虑过,缜密慎重,心也奇异地安定下来,所以同意了。 宇文玘一向是稳重沉静的代王世子,已经有好几年没和母亲撒过娇了,可是看见母亲还不到三十岁,这半年却像老了十年。 他想一下扑到母亲怀里,向母亲诉说伤心委屈,又想紧紧地搂住母亲,宽慰她,但实际上他只能慢慢地走到李妃桌前,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也听得到自己平静的声音轻声问道:“夫人,这个玉佩是您掉的吗?” 李妃正在低头发呆,只感觉到耳边一个声音无比熟悉,她震惊地抬起头,首先看到的是面前一个小女郎摊开的掌心,掌心里放着一只温润的山玄玉佩。 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这个玉佩,化成灰她也认得。 她迅速抬头,望到女郎的脸上,震惊之下,脑袋有片刻的空白。 她并不是不认得儿子,而是想不到儿子怎么变成了一个女郎,会以女郎的面孔出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呆呆地看着。 宇文玘强忍激动,将山玄玉收入手中,紧紧的攥着,他深吸一口气,微笑着望着母亲,控制自己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阿母,是我,您听我说,您不要哭,不要喊我,一定要忍住!” 说着要母亲忍住,可是十来岁的孩子哪有那么深沉,自己先忍不住了,泪花都在眼中打转,只是这一段时间的逃亡流浪,让他的心性坚韧起来,眼泪才没有流下来。 李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就站在眼前。 她想哭,想喊,想紧紧抱住儿子,想爱怜地亲亲儿子,但她知道她不能,她若忍不住,儿子就有可能像阿康一样丧命。 她秉性柔弱,但是毕竟做代王妃也是十多年,也有一点城府,也不是外向的性子,所以她忍住了,忍得浑身都颤抖起来,忍得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她不敢开口说话,怕一开口就哭了出来。 她知道儿子还活着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即便是李媪,也不能告诉,尽管李媪最疼她和儿子。 她朝李媪看去,正好李媪也不放心地扭头看她,李妃甚至从容地朝她笑了一下,尽管这个笑很勉强,像哭一样,但是李媪并没有怀疑,因为这几个月,李妃偶尔笑一下,就是这种表情。李媪重新回过头去关注糕点去了。 李妃贪婪地望着儿子,千言万语只化作了轻轻的一句话:“你好不好?” 宇文玘也凝视着母亲,用同样轻的声音说:“阿母,我很好,你放心!元叔跟着我,我们要去找瑛阿姊,阿母一定要保重自己,把身体养好,等我回来看您!”